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在城头,看着城下旌旗蔽尘土遮天,看着城下霜矛雪甲银鹘弓满,看着在城下耀武扬威的西凉铁骑,皇甫嵩就泛起一阵阵的心痛,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昂藏男儿怎么就都走到了大汉朝的对立面?
“cao)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皇甫嵩扶着城墙长叹一声,转头对着盖勋、夏育诸将说道:“骑兵过万不可敌,西凉铁骑擅于平原作战,而不善于攻城,而三月至今已去百的时间,久攻三辅而不下,西凉骑兵气势殆尽。
曹刿曾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攻守转换之势必在旬月之间,因此我等务必死守防线,以待来的进攻!”
“诺!”诸将齐声应道。
皇甫嵩摆了摆手,看着诸将凝重的神色,喝道:“本帅命令:军司马田晏率一万五千精兵,沿扶风郡槐里、武功、国及陈仓一带布防;
护羌校尉夏育率一万五千精兵,布防冯翊及北地郡的富平、泥阳及频阳一带;
汉阳长史盖勋及其余诸将随本帅死守京兆郡的长安、池阳、槐里一带,务必不得使西凉一兵一卒越过防线。
待旬月之时叛军疲惫之际,全线出击,收复安定、南安、汉阳、陇西诸郡,会师金城!”
“诺!”
“田晏!熹平六年,你与乌丸校尉夏育、匈奴中郎将臧三路讨伐鲜卑檀石槐,丧节兵败,陛下废你为庶人。今本帅特请圣旨,诏你随军出征。本帅希望你重整当年段太尉旗下雄风!”
段太尉就是段,赫赫有名的凉州三明之一。
延熹二年,段任护羌校尉,田晏、夏育均为旗下猛将,二人随段率一万两千湟中义从平叛,在湟谷一带大败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部羌族,而田晏、夏育等人之威名也名扬羌人。
这本是田晏军人生涯中最为辉煌的一段记忆,但皇甫嵩提及的三路伐鲜卑却又是田晏生平最惭愧的事迹。
当年,他与夏育、臧贿赂中常侍王甫劝解灵帝对鲜卑宣战,三路大军被檀石槐打得狼奔鼠窜,丧其节,传辎重,三人各领数十骑奔还,死者十之七八,三将同时槛车下狱。
田晏听得一时羞愧难消,一时血沸腾,脸上青筋直冒,一把拔出腰中弯刀霍然劈在城墙之上,勃然喝道:“大帅尽管放心,末将必不负所托,若不能阻叛贼于陈仓、国及武功一线,重振当年之雄风,末将提头来见!”
田晏声若枭鸣面如厉鬼,城墙尘土纷纷星火点点。
……
七月十五,乃道教中元节,佛教之盂兰盆节,而民间老百姓则在门外举着火把擎着长矛,脸色沉静如水,眸子里不带半分的色彩,黑衣如墨,长矛似冰。
“矛!”
见众叛军已经冲杀出来,校尉tn)嘴唇森然一笑,手中的环首刀重重的向下一劈,两三百长矛如闪电一般破空而出,密集如雨。
“夺夺夺!”
一阵凄厉的尖啸声和破体声撕破夜空,叛贼眼睁睁的看着空中的长矛在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穿破自己的体,钉在墙角、房门上,长矛的尾端兀自颤动不停。
箭如林,血如河。越来越多的利箭倾泻而下,越来越多的叛贼倒在地上,直到最后一个人。
村落的突变终于惊醒了马厩中的战马,也惊醒了不远处沉睡的叛军大营。
可惜,叛军还来不及整军,一道紫色火焰便在营帐上空炸响。
黑夜里战马长嘶,鼓角齐鸣。拒马桩火速推开,一列列马军忽地从黑暗中如潮流般席卷而来冲入营帐。马匹上的将士们奋勇的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口中嗷嗷的叫着,大地在马蹄下震d)。
“快!速速整军迎战!”
一员叛贼大将厉声喝道。话音刚落,一支利箭鬼魅般出现在眼前,砰地一声穿过喉咙,带起一缕血雾,叛贼大将轰然倒地,砸起漫天的灰尘。
“何方宵小,竟敢暗箭伤人!”又是一道厉喝,一个九尺上下的髡发大汉奔出营帐,一把抓住战马的马鬃借势一窜已俯马上,“我乃参狼大将渥不基,贼将纳命来!”言罢,拖动铁蒺藜骨朵以雷霆之势侧向扫去,激起万千杀气。
渥不基?这特么的什么烂名字,怎么不干脆叫做渥小鸡!
汉军大将嘿嘿一笑,双腿一夹纵马疾驰,奋力一挥,手中长斧飞出正中铁蒺藜骨朵。
“当”的一声,金戈吟啸如雷贯耳,两兵相接寒光四,渥不基子在马上一晃,手中铁蒺藜骨朵差点拿捏不住,大吃一惊急忙喝问:“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记打不记吃的羌族小儿,还记得你家老子田晏吗?”田晏手中长斧再度高高扬起,猛地劈下,一道斧影半空划过如下山猛虎张着狰狞的大嘴从天而降,直扑渥不基。
长斧寒光,含千钧之力;蒺藜无锋,藏百十招式。
二人斗不上数十合,只听田晏怒喝一声,手中长斧劈在铁蒺藜之上,顺势变招为削,长斧已沿着铁柄削在渥不基手上,五指齐根而断。
一只手如何能够舞动铁蒺藜骨朵,抵挡住那雷霆之势?
渥不基大急,顾不上十指连心的疼痛,就待策马而返,却见那长斧亦如泰山压顶一般闪入眼帘,手中铁蒺藜骨朵被d)开,寒光在眼中一闪而逝,自己的半个子不翼而飞,蓬蓬鲜血如桃花雨般洒落尘中。
飞血四溅,田晏伸出舌头tn)落在嘴角的鲜血,狰狞一笑:“羌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