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常发声言语的人,此刻气急地说完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心力。
垂苍皑皑的白发散落在两颊间,更衬得她如血落败容颜枯死般的难看。
常接近侍奉她的人不多,叶家对待同袍并无私心,可境界低下的修行者若是贴身照顾,终究有生命危险,而叶家军侍首领之中,唯有林淡心是为数不多的女子。
骆轻衣如今是叶家名义上的世子妃,男女自是有别,其他男子更是不得随便进入这间庭院。
故而这一年以来,一直都是林淡心陪在她身边。
只是,她哪里又想得到,此刻抱着她的人,早已换做了旁人。
说完一句话,整个人都萎靡无力下来,伏在陵天苏怀中,低咳不止。
手掌颤抖如风中残叶,死命捂唇,似是担忧呛咳出来的气息以鲜血渐在他的身上,将毒感染给他。
陵天苏看的心中极其不是滋味,苦意在胸膛下泛滥成灾,他握住她瘦弱的手腕,轻柔拉开,低声沉沉道:“在我面前,无需忍耐什么的。”
骆轻衣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眉头紧蹙,似是感受到被子下自己的身体未着片缕。
她面上怒意更甚,低咳连连说道:“咳咳……林淡心你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平日里我说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谁让你脱我衣衫的,直接碰我身子你是想死不成吗?”
自打与骆轻衣认识以来,陵天苏从未见过她真正发过火,动怒骂过人,今日虚弱成这样,却是难得动了一次肝火。
遭受无妄之灾的林淡心一脸无奈。
怒气来得快,同时也消失得很快,淋雨在院子里做了一天,普通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她。
身子似是疲乏极力,眼皮眼见着沉重缓缓阖上,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小声斥责着,最后声音渐弱,直至完全消音。
她才伏在陵天苏的膝间睡了过去。
唯有将银针拔出体外,她方能入睡。
只是,陵天苏能够看得出来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宇之间,尽是无边殇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