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狼嚎四野,正在寻着她们二人的气味追寻过来。
妖狼非同寻常野狼,拥有神族血脉的两人,对于妖狼们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诱惑。
危险的追杀,艰辛的旅程,严寒的折磨,熬得二人疲惫不堪,清减消瘦。
姐姐的身子最先撑不住了,在躲进雪洞的那一刻,身心得到片刻的放松,就开始发起了高热。
纵然没有妖狼的威胁,此境的严寒足以将她们二人冻死。
姐姐让她杀了洞中冬眠的幼熊,拨下它们的皮毛,缝成驱寒的冬衣,再借助冬熊的鲜血,便可掩盖去她们的气息,不被妖狼发现。
她看着抱缩成团,白白胖胖的小冬熊无害又无辜,心中不忍,在姐姐不断催促之下,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能下手杀死无辜的生灵。
本就是占用它们的巢穴遮风避难,很有可能引来狼祸,波及它们已经是对它们不起。
母亲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好姐姐。
她离开了雪洞,扳下洞缘悬坠的坚冰,划破自己的手腕,放了一路的鲜血,引开了狼群。
分明她是那么害怕孤独一个人在雪域中行走,她不知那时候是哪里来的勇气,独自一人行走在苍莽大雪之中。
为了不让伤口被严寒低温所冻结,她需要不断划开伤口,飞洒鲜血,将狼群引至距离那雪洞更加遥远的地方。
莽莽雪山高可攀云,濯濯悬崖陡峻,铅灰色的苍穹压得极低,身后有群狼追逐。
她亲手划破的伤口,很有可能让她亲手将她自己送入狼口之中成为鲜血美食。
当时连她自己都十分诧异,为何面临这般绝境,她心中竟然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
她在大雪中奔跑了三天三夜,一刻都不敢停歇,妖狼如疯魔一般紧随而上。
因为一时不慎,她的小腿在奔逃的过程中被一只妖狼咬中,小腿腿腹被利齿撕扯贯穿,注入狼毒,伤口如火燎焚烧一般,痛的让人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可是那只咬伤她的妖狼,也被她反杀,狼行千里捕杀猎物,千里雪地,亦有狼尸被风雪掩埋。
阿绾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惊人,唯独这里的记忆是模糊的。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妖狼群中活下来,手中冰锥成了唯一的武器,她凭借这本能奔逃,厮杀,浴血。
最后,再被妖狼围攻之下,她凿碎了脚下的冰层碎地,发狠了一般的想要活下去,同姐姐一起,行至妖域。
因为娘亲说,去了那里,才能够一家团圆。
冰层之下是激流的河水,冰寒透骨,似是可以将人的灵魂一起冻结封印,河底的泥沙与尖锐细石几乎让她遍体鳞伤,模糊睁眼所看到的,是暗色的河水混杂着被冲散的猩红。
又一次长途跋涉,她活了下来,爬上雪岸。
一条腿就几乎没了知觉,被河水沁湿的头发被大雪寒风席卷而过,冻结成冰,贴在肌肤间,如万千针扎。
她伏在雪地之中,开始发抖,全身痉挛剧烈的抖动着,牙齿轻颤的声音似乎都压过了风雪利啸。
她颤抖得仿佛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似的,冻得发青的指节都无法弯曲取暖,那一刻,她天真的想着,若是姐姐能够抱抱她就好了。
她一寸寸的爬回了洞穴之中,像是隆冬腊月里,被人打断了骨头遗弃的幼犬,拖着疲倦伤残的身子,回到雪洞里。
入目之处,皆是猩红点点。
灌入口腔鼻息里的,是浓烈的鲜血气息。
冬眠的幼熊都死在了窝里,洁白的毛发被剥了下来,血淋淋的仍成一团,不复当初白胖可爱。
背风处,姐姐裹着白色柔软的兽毯安详的蜷缩睡着,面上高热的红润已经褪去,白皙美丽的脸颊还沾着几滴鲜血,分明唇角带着温和的弧度,可阿绾竟是觉得冷极了。
洞内起了篝火,她在火边紧缩成团,冻得青紫的手指宛若扎进了十根银针刺痛,下巴紧紧地抵在膝盖了。
她看到醒来的姐姐冲她微笑,可她眼里却是没有了半分温柔的影子,阴霾密布的容颜有着被困境绝望折磨出来的怨气。
那笑容比狰狞的嘴脸还要可怕,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朝她逼近。
火光曳动。
阿绾的冰冷的脖子被她暖得温热的纤细手掌死死扼住。
妖狼都未曾给她带来的冰冷窒息感,她的姐姐为她带来了。
风急天冷,洞外的世界彻底暗了下来,唯有一方篝火,映照出那宛若屠刀幽寒一般逐渐狰狞化的面容。
娘亲让她保护不可放弃的姐姐,正死死的扼住她的脖子,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人心寒,她甚至忘了挣扎,忘了疼痛。
本就冻结的体温在夜色中,她手掌下,开始流失。
她记得当时姐姐是这么同她说的: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生来就要是黑的,你却是白的!”
“凭什么我命中注定就要被诛灭,而你就可以永生成神!母亲分明是爱我的的!她说即便诸神都将我遗弃,她也从未想过要诛灭我。”
“她说黑白都一样,不会因为谁黑谁白而放弃谁,既然都一样……”
篝火之中,她寡凉平静的眼里似盛着泊泊无尽的血光,就像是一个习惯落刀的屠夫,漠然地看着无法喘气挣扎的死囚,无情地定了她的未来与生死:“那就由妹妹你来入魔吧……”
声音逐渐轻柔似羽,这般的理所当然。
正如几日前,她划破肌肤,以自身为引,吸引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