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之际,唯有听容秀之言,以鬼泣将军草压制吴婴,才是最为稳妥之举。
以热茶润喉,咽下。
陵天苏捂唇低咳两声,目光流澈间,看着吴婴而后逐渐扩散的那一层黑意,密密麻麻的好似来自地狱里的魔文诅咒,衬得她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有些邪恶。
纵然亲眼观过神魔光阴卷轴,他亦是不曾识得这些文字,只是默默将那些黑色文字的模样记在心中。
明灯昭昭,玄袍渡金的袖口潋滟出高贵的光。
注意到陵天苏打量的视线,吴婴眼瞳微缩,侧开陵天苏的视线,偏开脑袋说道:“若有什么需求,摇动床前的那颗金色铃铛即可,会有内臣前来侍奉,今日之事总该有个交代,我先……”
“太子殿下你渴不渴?”不等吴婴把话说话,陵天苏忽然开口说道。
吴婴惊诧蓦然抬首,看着陵天苏手中青瓷杯盏中茶烟袅袅,笼在他的面容间,使得那双墨黑色的眼眸模糊得有些难以捉摸。
她一时怔楞得,竟是忘了离开,去避开他的审量视线。
吴婴低咳一声,分明嗓子干涩得厉害,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却言不由衷道:“不渴。”
子夜时分,月上梢头,蝉鸣寂清,青鸟飞鸾的屏风被花烛映得影深绰绰。
陵天苏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直勾勾地看着她,眼梢黛色未褪。
诡异的是,在这样的气氛下,那张被刻意修饰得秀气的面容竟是不显女气,狭长的狐狸锐目散发着几许侵略的光。
他个头儿比吴婴高了半个头,稍稍压低身子,朝她逼近几分,眉心的星砂闪烁着淡淡的绯红星光。
如今陵天苏所修行的鸳鸯双夜早已大不容往日。
在八神天沙的进化下,早已进阶成为灵阶功法,比之陵天苏当下所修行的昊天心经还要高深一阶。
刻意施展的魅术,甚至无需倾注过多的元力,便摄住了吴婴的心魂。
陵天苏看着像是一只冻僵的鹌鹑一动也不动的吴婴,心道这魅术何时变得如此逆天了。
本以为以吴婴的修为心性,怕是还得费一番功夫。
这简直比摄住那个好淫的南河双子君还要简单轻易得多啊。
还是说容秀的易容手法已经高深到了这种程度,竟然如此得吴婴之喜爱。
良久过后,谁也不曾言语,掌中的热茶变温都快凉透,陵天苏这才缓缓重复一遍:“你渴不渴?”
吴婴眼神挣扎许久,道:“方才不渴,现下有些渴了。”
陵天苏举起手中杯盏,意兴阑珊地倚在床壁上,道:“可是茶已经凉了,殿下可否需要我为你温茶。”
这纯属是一句多余的废话,若是此言由小妖女苏邪软糯道来,自然不是废话,反而还有些旖旎暧昧。
可是陵天苏学不来苏邪那些门道,说着话时也十分不走心,看不见半分诚恳之意。
而壶中茶水,有炉碳温着,自然更是无需他来动手。
吴婴一时间也拿捏不住陵天苏的心思,暗沉的血瞳飘忽了一下,她道:“不必费心了,我自己可……”
但陵天苏并没想着动手。
动口即可。
举杯,饮茶。
却不咽下。
随手将空盏扔到柔软的地毯间,陵天苏忽然出手,托住吴婴那只长而细致的后颈,往自己面前轻轻一揽。
四目猝然相对。
吴婴血瞳蓦然睁大,渊深如血海的眸子深深楚楚,难以倒映出世间万物的美好景物。
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唯有陵天苏,温 湿的呼吸微微拂动,扑打在她微微有些干裂的唇瓣上,带着一丝丝的摇颤。
他慢慢靠近,近得令他唇角那一抹清凉的茶液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