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棠缓缓呼出一口清气,姿态优雅地放下手中茶杯,看向陵天苏,目光说不出的玩味:
“终于知道你今日为何闹别扭了,昨夜这只小鬼婴还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柔软模样,就连喝茶喂葡萄都不忘骑在你身上哄你开心,那黏糊劲儿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现下可倒好,穿上衣服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可真是比永安城里的那些无情嫖客还厉害,如何?”
她忽然挑起陵天苏的下巴,深邃的墨瞳如漆黑的迷梦,轻笑道:“需要本大人来哄哄你吗?”
澄风与那些花灵少女们早已傻眼了。
这还是她们那个餐风饮露,不问红尘男女之事的山主大人竟然出言如此轻佻下流。
抠耳朵!
使劲抠耳朵!
陵天苏恨恨瞥了那把红伞一眼,大意了!
他竟然忘记此伞是随她双眼一同诞生,可隔界观策,昨夜发生种种,她竟然都看入眼中了。
陵天苏狠狠地抖了抖,傻子才会相信她当真会好脾气哄狐狸的鬼话。
无情‘嫖客’吴婴面上青红交加。
上官棠气场强归强,却也知分寸,不同于妖尊大人那般强势彻底。
她的调戏永远都是浅尝即止,也没有真去哄他,很快回归正题:“一颗冥王心脏分化三枚,各自安置于三个容器之中,一为人族,二为妖族,三为神族。”
她美丽苍白的面容间浮现出冰冷的笑容:“三源合一,他这是想……再创造出一个凌驾于弑神者之上的体脉出来啊。”
陵天苏道:“纵然是冥族心脏,也无法全然占据一个全新的灵魂与心脏,要想成功吞噬融合承载的容器,唯有……”
上官棠冷冷掀唇:“让其感受到比死亡还要痛苦的绝望。”
万年前,祸神危乱神界,天净绾作为祸神后裔,其父母同胞尽数死于那场神族杀帖诛杀之下。
陵天苏不知天净绾是如何以幼神的身份,从那场生死之战中存活下来。
但其中,必然经历了让人无法想象的绝望与痛苦。
如若不然,以她那骄傲的性子,绝然不足以支撑这万年间伏腰臣服于妖界的存活方式。
母亲的绝望,在于叶无修的战死黄沙,十几年来的复活心爱之人的道路何其艰辛,最后被冥族虏获,陵天苏不知母亲究竟在森冥部落经历了什么,但得以肯定的是,掏心空洞的记忆,是血淋淋的残忍与绝望。
而第二小冥主无念,既已经掏心掠夺,那便意味着,这一颗寄身在母亲中的心脏,已然成熟,可以归位。
第二枚心脏藏于天净绾中,这一点,陵天苏在咽下那颗羽衣血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
以她的如妖机智,自然不难察觉自己体内的这枚巨大隐患。
虽然陵天苏十分厌恶反感这只毒蛇,但念及此处,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意志。
冥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中致命要害。
当年血洗祸神一族,何其惨烈,可是她不仅从那样的绝境中存活下来,更没有被绝望打败,被那颗冥王心脏吞噬殆尽。
三人之中,当以她为首,将那颗万古不朽,神通道法都无法摧毁的冥王心脏压制得毫无办法。
她虽然阴毒残酷,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的确强大到适合存活于乱世之中,并且拥有者主宰万物的魄力。
而小叶子……陵天苏总隐隐觉得,她的诞生与出世,就仿佛有人提前刻意安排好了一切。
叶王府不受待见的小郡主,北离废君流落在外的遗孤,千夫所指的罪人之子。
她的命运,仿佛就像在未出生前时,就已经被人刻写好,印入星辰罗盘之中,直至降临,再继续运行着他人为她安排好的轨迹。
至于,那错乱繁复的命运轨迹尽头,生死难预料。
“不管那个人心中究竟做何盘算,但得以预料的是,他的目标很明确。”
陵天苏缓缓说道:“小叶子,祸神天净绾,还有……”他语气骤然止顿,无声无息地瞥了一眼从旁的吴婴殿下。
嗯,好巧的是,此刻她的目光正黏在他的身上,也不知偷看了多久,见他忽然将视线飘过来,立刻又收了回去。
他好没气道:“你当真不知我今日邀你来这的真正目的。”
吴婴冷哼一声,双手抱胸,漠视苍穹,一副我不想同你说话的样子。
上官棠神补刀:“难道不是带你的丑媳妇来见公婆?”她重新将吴婴上下打量一番,认真说道:“丑倒是不丑,只不过这一身男装看着着实刺眼,小家伙不懂事,带她来之前也不知换一身好看的衣裳。”
陵天苏面色发青:“怎么,你难不成还想包个红包。”
“正有此意。”上官棠从大袖中摸啊摸,足足摸了办响,才一脸苦愁地摸出三个铜板来,心道三这个数字着实不好分配,又默默地收回去一枚,然后将另外两枚分别推到那两人的饭碗旁边。
见她居然真的掏出铜钱来打发他,陵天苏额角顿时暴起一根青筋,屈起指节就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记脑壳:“什么丑媳妇见公婆,你算哪门子公婆。”
上官棠捂着被弹红的地方,目光凉凉的:“公平公正的老婆,有问题?”
山中灵物少年们顿时凌乱,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公婆解释……
也着实是让人无力了。
澄风唉声抬气,忽然想喝酒了。
陵天苏怔了怔神,轻咳一声,狐狸耳朵尖尖又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