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挂着微笑道:“世子殿下来得好生突然,也不提前告备一声,瞧我,连壶美酒都尚未来得及准备,这可真是失礼了。”自称,悄然地发生了变化。
这是忌惮。
陵天苏却没有心思和他绕弯子,只冰冰凉凉地吐出一个字:“蛊。”
十一皇子肃容道:“世子殿下这可是大大的冤枉我了,虽是下蛊不假,可我也是一番好心,皇姐她生来命格含煞,虽二十年间一次未显,可那位神使大人推演出皇姐必然在过二十生辰那一日,煞气大显,有损心魂,我这才寻来良蛊,为皇姐破煞一用,只是却被人误认为我竟要以蛊来毒害皇姐,挟持小鱼儿,也是我不得已为之,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姐好啊。”
陵天苏手指捏住秦紫渃的脉门,探查了一番,心中顿时有所了然,他轻呵一声,冷笑道:“这好话都叫你给说了,给皇姐下蛊到了你的口中,倒是成了一件好事,只不过这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方式,可真叫人有些不喜。”
秦紫渃出生含煞,不假。
二十岁爆发煞机,也不假。
此蛊能够吸收煞意,也不假。
只是,重要的是,此蛊在吸收煞意的同时,还能够控制人的心魂,让中蛊者一步步沦为施蛊者的傀儡,而且蛊虫一旦种入心魂,终身难解。
十一皇子指天道:“天地可证,日月可鉴,我当真是为了皇姐的安危着想,并未有半分操控之心。”
陵天苏冷笑连连:“我何时说过此蛊作用为操控心魂了,你这不打自招得也有些太快了吧。”
十一皇子面色一滞,再也说不出半分话来。
而陵天苏也不想跟他过多的废话,牵起秦紫渃的手,便往外宫走。
谁知,秦紫渃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良久,却是挣脱开他的手掌,微笑道:“殿下莫要胡闹了,我不能出宫,父皇刚刚去世,我还得为父皇守夜。”
不等陵天苏多说些什么,她眸光闪烁,微微欠身行礼:“恭送世子殿下。”
陵天苏目光沉了沉,静静地凝视她片刻,也未多加强留,只是低头看向十一皇子秦浩:“解蛊之药,交出来。”
十一皇子笑道:“观测出皇姐体内含煞的是神使大人,此蛊自然也是出自于神界,我小小一介凡人,怎会有解蛊之药。”
陵天苏冷笑一声,没有与他多做口舌,他对秦紫渃道:“还望能够借小秦先生一滴鲜血为用。”
秦紫渃露出愕然的神色,然而陵天苏口上虽是客套,态度却是极其强硬,丝毫不给她反对的机会,兀自抓住她的一根手指,咬破,吮去一颗鲜血吞下入腹。
灵台之中的星魂药宫缓缓运转,将那颗鲜血解析。
秦紫渃一张俏颜顿时通红,手指间温润的触感让她心神一颤,赶紧收回手指,藏在背后,声音都有些结巴了:“世……世子殿下。”
陵天苏嘴角一抹残红,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带着几分安慰:“别总是想着一个人强撑了,你若不愿跟我回去,想必是有自己的理由打算,我不会强迫先生的意志,但也请先生信我一回,给我些时间,此蛊我莫约是能解的。”
秦紫渃深知他的为人与性子,他说的莫约,那莫约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十一皇子却是心中不以为意,甚至暗自有些轻蔑,神族氏蛊,岂是凡间修行者能够破译得了的。
陵天苏朝着秦紫渃回了一礼,便从云台上跃下,他踏着裂痕的大地间,忽然回首说道:“今夜入宫急躁了些,毁了宫门与围墙,需要赔银子吗?”
十一皇子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世子殿下又说玩笑话了。”
陵天苏笑了笑,目光轻嘲道:“也是,毕竟十一皇子殿下的母族可是大名鼎鼎的白翼军团出身,自是不会在意这点小钱。”
十一皇子面上一直维持着的和谐微笑终于崩不住了,身体微微一晃,记住有些站不住,仿佛心中最深的秘密一时间被戳破,摊开在了光天化日的郎朗乾坤之下。
“你……”他一向清朗自信的嗓音瞬间沙哑下来,只艰难地滚出来一个字便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白翼军团,共分十翼,可绝非如今叶家的十大侍军可比。
十大白翼军团,那绝对是令九州惊天变的存在,那是一个辉煌的时代,惊鸿闪耀的黄金时代,九州大大小小百国统一为一个雄城帝国的奇迹时代。
这个帝国的国君为岐山之主,偌大的整个九州大陆,皆在这十大白翼军团的掌控之中。
那时候的白翼军团,纵然是妖、灵二界的强大修行者都闻风丧胆的强大军队。
只是后来,伴随着岐山君的陨落与死亡,帝国以着崩塌之势陨落毁灭,而这十大白翼军团,也从奇迹变成了一场噩梦,彻底消失在了九州历史之中,最后随着岐山君这个伟大的名字,被人们逐渐淡忘。
可是,有些东西,不会随着人们的遗忘而彻底消失。 那就是传承。
纵然时隔万年,消失的帝国,消失的白翼军团,即便是露出一鳞半爪的狰狞来,也绝然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来撼动如今的时代。
更别说,以十一皇子他母族如今的稀薄势力,除了守着那些古老又无用的秘密,再也没有多余的实质性财富。
可即便如此,十一皇子秦浩也从未想过,隐藏了万年的家族因果,竟然会被眼前这个少年,简单说破深藏已久的秘密。
这简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