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仰目看云,黑白分明的眸子凝然似渊,怀中还抱着以素白布条缠好的长物,看形状,竟像是一把三尺长剑。
师韬韬微微一愣,他分明记得在药堂之内,她两手空空,并无此等物件的,怎地就好似凭空多出来的一样东西。
他未多想,走近抵出手中盛好清水的木碗,温言道:“姑娘喝点水吧。”
骆轻衣不答,只是四下寻视,仿佛在山中林深处,能够找出自己想要的某种痕迹一般。
她微微蹙眉,衣衫小腹间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灼痛,那是鬼子菩提与冷炎灵蓬在发生激烈的反应。
他果然,就在附近!
心头顿时浮出一抹忧虑,世子此刻最适宜应在京都那蛰伏的猛虎毒兽周旋,而不该出现在这里。
更可怕的是,若是此间事态无法掌控稳固,另一端晋国皇宫里的龙血噬阵大成,她不敢深想,皇宫里的那些人将会以怎样可怕诡异难以预测的手段来对付他。
见骆轻衣并不搭理自己,师韬韬摸摸鼻子,也没有动怒,反手正欲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
骆轻衣的视线在微微掠来,淡道:“山中有血瘴,无孔不入,水虽是自备,可如此暴露于空气之中,早已染了血瘴之气,最好莫饮。”
出言提醒,并非好心,而是医者之心,不会在知晓水有毒,还眼睁睁地看人饮下。
师韬韬却是不以为然,以为这美人是在故意打趣自己,当然不能被她给唬住。
他得意扬眉,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末了还晃晃手中清水,笑道:“姑娘好生调皮,瘴气?哪里有瘴气?我怎么瞧不见,还是说姑娘比旁人多舔了一双天眼神通,可以看到凡夫俗子所不可视之物。
啧啧啧,现下虽说是青天白日,可终究实在深山老林里,可莫要说鬼故事随意吓人,公子我啊,胆子很小的,吓到了公子我,可是会往你怀里扑的哦。”
骆轻衣扬眉,冷笑:“你扑一个试试?”
扑就扑。
师大公子舔舔唇角,花丛浪子出身的他可不会被吓唬住,当即就向前一步,伸出双臂。
林深不知处。
山风何时止。
一声剑越清鸣,只在他一人耳侧响起,周遭环境失风且失声,唯有他伸出去的双臂,剑风盈袖。
嗤嗤嗤!
裂帛之音清脆好听。
大公子双臂间的大袖宛若被两道锋利灵蛇绞杀掠过一般,锦衣广袖顿时散成漫天白色碎蝴蝶。
被碎衣切割的斑驳光隙下,那双澹台如镜的眼眸静邃温沉,却又莫名寒人。
她依然维持着双手抱胸的闲散从容姿态,缠绕在长剑上的布条依旧紧致。
可师韬韬那双缩如细针的眼睛里,分明在万千碎布之中,看到一抹破坏性极强的剑光。
他脚步踉跄后退了一步,不禁咽了咽口水,看着双臂光滑,不带一丝伤痕,便知她无意伤他,顿时哑然一下,重新整理好一种新的心态看着骆轻衣,失笑道:“姑娘原来懂武艺啊?”
难怪有信心一人独自上山,倒真叫人打开眼见。
真真是没有想到,那废物小子,竟然有这么一位让人惊喜不断的好姐姐。
“啊!公子救我!”就在这时,一声凄厉惨叫声从人群外围一侧传出。
许是这惨叫声过于悲惨骇人了些,众人心中顿时悚然,纷纷抽出武器,警惕四观。
一名留有络腮胡的壮汉,不知何时,双脚缠上了条条藤蔓,那藤蔓一缠上来就仿佛长到骨头里似的,深深勒嵌入肉,两百多斤的壮汉练家子,就这样毫无反抗地被拖入了深林之中。
地上还留着一条长长的拖曳血痕。
惨叫声自那汉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便戛然而止。
师韬韬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虽说只是门客之一,但从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情,必然会对他日后御令手下门客有着极大的影响。
人群虽然并未一时间就此骚乱,但还是有人发出了质疑:“怎么会这样,那藤蔓是怎么回事,这只是一座普通的临溪山啊,怎么有如此凶物?”
“这还仅仅只是山林外围,这杀人的东西就如此凶了,进去可还得了?”
“我们不是点燃了紫星竹吗?怎么还会有邪祟作乱?!难道这是假的不成!”
你言我语之下,最后所有人的视线定格在了骆轻衣的身上。
紫星竹是她带来的。
可是,在众人惶恐自言的时候,骆轻衣就已经抱剑离去,离去的方向正是那人被拖走的深林里。
骆云白早已吓傻了,在轿子里两脚发软,目光惊恐如一只受惊的小鸟。
师药药不甘居人之后,仗着自己屁股底下这头小驴儿不俗,有恃无恐地轻哼一声:“吵什么吵,先救人!”
语气虽然很凶,但却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先救人。
这个大小姐倒也不是无情之人。
不想那位大公子,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师药药双腿一夹小黑毛驴的腹部,小黑毛驴懒洋洋地甩甩尾巴,追了出去,速度却是惊人的快,宛若一道黑电。
众人都看傻了。
在这种时候,众人扎团是最为稳妥保守的护命方法,百来人顿时围好防御之势,跟在驴屁股后头。
“诶?诶?你们不抬骄子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
骆云白这个文弱书生早就吓得手软脚软,哪里还走得动道,可是看到姐姐和众人都无人管自己,急得顿时大叫出声。
这是,林间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