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苏光是想想都遍体生寒,对于吴婴这般孤僻乖张的性子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了。
“所以说,在出冷宫那一年,你以男装示人,当年知晓你真实性别的人不过寥寥数几。
而你的父亲只当自己生了一个死胎,根本没有闲暇去探究你是男是女,知晓真相的已经被仓促赐死,故而当你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你是皇子。”陵天苏开始分析说道。
吴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只是陵天苏并不知晓,他在冷宫之中,并无衣衫服饰,常年用帘帐裹体。
在他成长至十岁那年,他透过紧锁的冷宫门缝,看到被众多太监欺凌的一个新人内侍。
无聊之余,不过顺手扔了几个石头救了一救,不曾想那小内侍竟是记住了这份恩情,便给他送来了一些衣物饭食。
饭食他未动,衣服倒是收了。
后来发现男身自由男身的好处,便也就一直这么过了过来。
陵天苏有些郁闷说道:“你都瞒了这么多年了,今日为何在我面前又不瞒了。”
吴婴挑眉:“是我刻意隐瞒吗?只是他们那群人下意识的这么认为罢了,我可从未说过我是男儿身。”
陵天苏一时窒住,暗想吴婴凶名在外多年,一出场便是戾气深重、鬼气森森的模样。
若非他亲眼看到她的身体,怕是打死他都不会将他与女子联系在一块,更别说别人了。
“呃……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你就不能提前与我说一声吗?害的现在处境如此尴尬,话说你是看了多少男子的身体,居然面不改色的看我更衣,丝毫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吴婴冷哼一声:“就你一个。”
陵天苏气得直磨牙:“好看吗?”
谁知吴婴突然就变得诚实到了一种不要脸的地步:“好看。”
陵天苏气笑了,忽然转身,礼尚往来的直勾勾也看了回去,并且说道:
“我看在你从小与母亲分离,一人长大的份上,只当你对男女观念不甚分明,只是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男子的身体不能随便看,自己的身体也不要随便给他人看了去,这是人间的规矩,阴界那一套,该扔就扔了。”
吴婴忽然笑了起来,雾气皑皑之中,她那一双沾满药浴雾气的脸庞竟是别样迷蒙,少了几分凌厉的戾气,多了几分朦胧的柔和。
再配上她苍白而细腻的肌肤,碧色水下若隐若现的风情,湿漉贴在面颊唇角上的一缕黑发……
终于让陵天苏彻底意识到,吴婴居然真的是个女孩子。
“同我讲这么多做什么?”
吴婴抬首直视陵天苏的目光,平静说道:“难不成你认为在这世上,有人敢娶我吴婴?”
陵天苏沉默……
怕是还真没人敢。
“且不先说别人敢不敢娶,怕是你也没有嫁人的想法吧?”
陵天苏无力吐槽,身体在舒适的药浴之中刚松弛几分,他忽然想到什么,身体骤然又紧紧绷起。
“不对不对!你说你喜欢上官……”
陵天苏的脸色渐渐变绿,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感慨的意味说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是处处充满着双容一般的惊吓啊……”
吴婴眉头微皱:“双容?你跟那个女人很熟吗?”
陵天苏嘴角一抽,感情这家伙老早就看出了双容的真实性别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同道中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陵天苏脑子有点晕,应道:“不算甚熟,只是她与我家那个叫月儿的小侍女之间有些说不清楚的过往。
月儿你也认识,就在在永安城那晚被你重伤的那个,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双容都已经死了。”
哗啦一声,吴婴一下从木桶之中站起,苍白的面颊之上有着愣怔:“双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下真是什么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陵天苏惊呼一声,赶紧双手掩面,透过指缝,还是能够看到她心口上的剑伤已经愈合淡化。
果然她的肉身不是盖的,加上这些珍贵药浴的浸泡,今夜所受伤势,倒是好了七七八八。
“坐下!你先坐下好好说话!”
吴婴依言坐下,只是那紧皱的眉头依旧并未有半分松弛。
陵天苏这才放下双手,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就是在远古之地发生的事,从双容身上的致命伤来看,应该是陆离与灵界的隐世宫等人合力所杀。”
吴婴目光沉沉的看着陵天苏,吐字清晰道:“你可知,今日刺杀者,那名离去的杀手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陵天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凝重,皱眉问道:“怎样?”
吴婴道:“正是那水月洞府双容的脸!”
陵天苏双目圆瞪,下意识的想要同方才吴婴那般豁然起身。
可在吴婴那暗沉直勾勾的目光之下,还是让他生生止住。
他的双手紧紧扣在木桶边缘之上,呼吸微重,道:“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没了呼吸,后又被李依依亲手扔下了万丈深渊。”
吴婴缓缓垂眸:“我不会看错。”
水中的身体微微僵硬,陵天苏看着他,又道:“吴婴,在这个世上,真的有死而复生的神术吗。”
吴婴缓缓摇首,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在这世上,灵魂可以不灭,可以夺舍重生,但是肉身死了,却是无法逆转存活的,除非……”
“除非?”陵天苏眼眸一凝。
吴婴抬首看他,道:“你是不是认为,在阴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