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轻抚着陵天苏身上的伤痕,掌上伤口里渗出的鲜血落到了他的身上,旧血叠新血,使他看着更像是从血泊里打捞出来似的。
隐司倾凤眸明锐,一字一顿道:“我的狐狸,你最好不要动。”
瘦弱的灵狐鼻中发出一声嘲弄轻嗤,那双危险沉黑的竖瞳划过一缕金芒。
一人一狐就这么对视良久,最终还是那只灵狐懒懒地回到了狐狸堆中,并且朝着隐司倾挥了挥爪子,表示好走不送。
当隐司倾离开沾舟峰的时候,天边的最后一抹残红已然褪下。凄清的夜色浸满了大半苍穹,自北边掀刮而来的寒风里开始掺夹这细碎雪花,雪像檬虫一样在灰色的天上乱飞,打在身上,寒意颇深。
在苍穹夜色里踏云而遁的隐司倾将手掌以及陵天苏收于宽大的袖袍之中,不让那风雪落在他的身上。
袖袍之内,时而传来虚弱至极且十分委屈的低呜之声。
隐司倾低垂眼帘,清寒的声音顺着风雪飘入袖中:“我……并不知晓,裴青云会为了一些灵石就将你卖给田七师叔,你曾救我两次性命,我以沧海星魄救你却未将你带着身边,使得你遭逢如此境遇,此事是我对你不住,日后……”
她本想说,日后我帮你寻回你遗失的命魂一魄,待你恢复如初再离开九齐山吧。
可忽然……手掌被咬伤的那道伤口传来一阵温 湿柔软的触感。
他在舔舐她的伤口……
平静的凤眸闪过一丝措乱。
一时间,心曲微乱。
话语落入口中,最终却是轻轻一叹,道:“日后,你便留在我身边吧?有我在,无人能够再欺你了。”
九齐山中,所有的同门都说她心似万尺寒冰,红铁难融。
可又有谁,一出生便是无心冷情之人呢?
只是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安之若素,习惯了常年独来独往。
一生的清寒孤独让她将内心所有的感情都止于唇齿,溺于岁华,最终化作了如今这般忘情模样。
……
……
离瑶峰,层层雾霭,夕烟缭绕。
隐司倾的居所之地很是偏静,陷入失昼黄昏中的离瑶峰听不到半分人语,夜阑荒静。
随着白衣翩影降临,草木间滚滚浮现出霜白之雾,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笼罩在整座山峰之间。
顷刻之间,自外界远山看来,在一片雾海里的离瑶峰已然看不清大致轮廓。
唯有与隐司倾相近之人的枫瑟知晓,这是离瑶峰先代前辈高人曾经一手创建下来的水雾结界。
只是在滚滚历史长河里,灵界曾降下天罚浩劫,魔种降临,生灵涂炭,而作为三大势力之一的凤陨宫自当首当其冲,抵御魔种外敌。
在那一次惨烈的魔灵大战里,神界并无任何增援之势,灵界内的灵力近乎枯竭,就连离瑶峰的守山结界也在那一战里随着峰主前辈的陨落被轰得支离破碎,仅仅只剩下一道残阵。
千百年以来,这道残阵过于残破,无人能够修复。
枫瑟也没想到她的爱徒居然能够在修行闲暇之余,找到一缕碎片,推演出了整座水雾大阵。
而此阵的守护之力极为强大,由于被前辈英灵的尊重,若非闭生死之关,她不会随意开启此阵。
在入居所前,隐司倾随手摘了一朵池园里的水莲。
这朵水莲不同于寻常水莲那般大,只有一掌之长,却是生得剔透玉润,通体莹白,在夜色下散发着朦朦的白色光晕。
莲叶之间时而还会散发出星星点点如萤火一般的细微光粒,如繁星缭绕,看起来灵气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