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的话,叫沈昭慕很惊讶。
表妹虽然温柔娇弱,但是,以他的了解,敏感又会吃味,怎么可能会想池芫跟他们一块回京城?
“为什么?”他微微眯着眼角,打量秦晚。
秦晚绞着手里的帕子,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姑母因担心表哥,都病倒了,如今凤体违和,若是,若是池姑娘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兴许能替姑母调理凤体……”
这个借口很蹩脚,因为宫中不乏能够调理太后凤体的太医。
秦晚也知道自己撒的这个谎太过拙劣,不禁紧张地闭上眼,静待表哥拆穿她。
没想到的是,沈昭慕却像是根本没发现一样。
他先是一心挂念太后的凤体,很是紧张,“什么?母后她凤体违和?严重吗?”
在秦晚的摇头安慰之下,他才眼神闪烁着,避开了秦晚的视线,背过身去,然后自顾自地说着。
“还是表妹想得周到,阿芫……池芫她,医术高超,让她进宫替母后调理凤体,再合适不过……只是,她恐不愿意和我回去。”
说到这,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心里很乱,一边是青梅竹马他看着长大一心想娶的表妹;一边是他爱恨交织有了夫妻之实的女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应该说,他内心知道自己一定要对不起一方,且知道,池芫已经是他的人,不管是从她的名节上还是自己的私心里,都应该负起责任来。
只是……表妹的腿是为他所残,这么几年下来,她敏感脆弱,总是躲着哭,又于婚事上艰难,他不能放置不理。要是他辜负了表妹,他不知道表妹这么脆弱的人,会不会想不开……
他这会还不知道,他兄长在使劲儿地挖墙脚了,要不然,估计又是另一番心理了。
他的叹息,落在秦晚的耳中,她别过脸,咬着粉唇,眼里满是纠结和失落。
她太了解表哥了,当初能为了责任,不顾太后娘娘的反对,说要对她负责,等她出了孝期娶她。
而现在,那位姑娘冷得像冰一样,他却能对她如火似的热烈。他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和对自己完全不一样。
或许,他心中早就有了选择,只是碍于她这双腿,她这个累赘,不好直说罢了。
想着,秦晚又默默落了几行泪,脑海中竟是浮现一张清俊贵气的脸来。
皇帝表哥……
池芫睡了一觉起来,发现院子里人都没走。
她不禁板着脸,刚要说话,秦晚就推着轮椅朝她过来。
“池姑娘,我……”
她刚张口,沈昭慕便大步走来,将池芫拉进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他的紧张和焦急,叫吃了个闭门羹还被他给无视了的秦晚,面上一白。
表哥是担心她会和池姑娘说什么,才这样的么?
池芫看着这个又抽风的男人,挣脱了手,“还不走?”
语气凉薄的,沈昭慕心中一梗,原本想好的说辞就这么憋了回去。
他极力也做出冷着脸的样子,只是面上到底泄露了几分气急败坏。
“池芫,你对我,有没有心?”
“别问,问就是没有。”
被她无所谓的语气和冷淡薄情的表情伤到,沈昭慕下意识退了一步,眼里一瞬流露出不可思议来。
他半天才找回自己骄矜冷酷的嗓音,“那,你这些时日,都是演的?”
“是啊,耍你玩呢,没看出来?”
池芫一边嘴角勾起来,眉眼也带了笑,只是,这笑又冷又坏,十足十的恶毒女配的坏笑。
耍你玩呢。
这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沈昭慕的心头上。
他那句“你跟我回去,我娶你,但你以后不能骗我”这回不是憋回去了,而是直接闷死在心头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每一种,都是她因爱才会耍手段欺骗他。
可是唯独不是现在这种,她说,耍他玩。
“耍我就这么好玩吗?池芫,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又冷又硬!我们……我们这一段时日的种种,在你这,都只是你无聊的把戏?”
沈昭慕欺身逼近了她,不禁眼角通红,他咬着牙,想着自己失忆后是多喜欢眼前这个女人,而眼下,她的冷漠她的嘲笑,就像是打在他脸上的巴掌。
池芫被他看得,都有些不敢说狠话了。
但也就是那么一秒钟的不敢。
随后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点头回道,“嗯,好玩啊。高高在上的战王,还不是被我这山野村姑当小白脸似的戏耍了?怎么,你很生气?”
沈昭慕闻言,眼角红得滴血,他抬手,高高扬起。
池芫抿着唇,心里也是难受。
她调教了这么久,他还是在意他的表妹多一些,她怎么还不能说些狠话违心话来刺下他?
她抬着脸,“你打——”
“啪——”
这一声响落下,池芫张着嘴,愣住了。
沈昭慕没打她,而是打了他自己一巴掌。
高高在上的战王,此时尊严尽毁,他苦笑一声,随后挺起腰背,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池芫,这一巴掌,打的是识人不清的失忆的沈昭慕。”
他说着,嗓音低沉喑哑,随后别过了视线,语气凉薄。
“我不杀你,但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和语气截然不同的,是他脸上落寞又受伤的神情。
他恨自己,居然连她一根头发丝都不舍得碰。
他想,一定是才记起来,那个失忆后的傻子影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