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芫洗完脸重新描妆出来时,沈昭慕已经离开了g。
带着她送的那一摞书和文房四宝。
池芫不禁嘟囔,这是怕自己回来找他算账么,居然招呼不打一声就走。
“公主,这些,奴婢替您呈给皇后娘娘吧?”
绿珠见她这几日也算是真的用功了,不禁想替她美言几句,解了她的禁足。
如今,池芫可是明面上被禁了足的,想出去得有皇后的口谕。
池芫摆摆手,“送吧送吧。”
只是没想到,下午沈昭慕还没来,就来了个“贵客”。
皇帝。
“父皇?”
彼时池芫正撑着下巴,坐在桌前对着下午要背的书放空眼神,听见通传声时,立即起身。
俊美狂狷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和池芫记忆中那般,原身的父皇是个年近五十却依旧身材保持得很好,也保养得不错的美男子。
只是眉眼的威严到底叫寻常人不敢直视。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觉着心跳不稳。
想到原身的结局……
到死都不知道,疼爱她的父皇,或许从始至终,这份父爱中就掺杂了利用。
不免有些心情复杂,实在是装不出从前那般小女儿和父亲撒娇的样子来。
她乖乖请安行礼,这叫皇帝眉骨一抬,有些诧异。
毕竟他那么多子女中,唯有这个孩子,是最不怕他,任性又爱撒娇的。
难得见她这么规矩,不免嘴角噙着笑,慈爱地问了一句,“小玉华,怎么几日不见,便和父皇生分了?”
他说着,便没有什么架子地坐在池芫原先坐的位子上,抬手随意地翻了下她习的字,眼里划过讶然。
字写得不算多漂亮,但看得出来很用功。
就她那心浮气躁的性子,竟真的能安分老实地坐下来习字,这叫皇帝倍感意外。
“儿臣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咋咋呼呼不懂规矩了。”池芫面上带着腼腆的笑,不仔细听,发现不了语气里淡淡的怅然。
那是原身残留的,对这个父亲复杂的情感。
应是又爱又怨的吧。
任谁都接受不了十几年的宠爱,一朝竟用作棋子,当他帝业社稷巩固的一块石基,这样惨痛的事实。
“懂事不少,是不是你母后对你太严厉,叫你受委屈了?朕的小玉华,何时这般文静爱读书写字了?”
皇帝随意地扫过池芫看的书,见都是些为人处世的书,便撤开了视线。
此时,池芫万分感激沈昭慕将那些兵书都带回去摘抄了,要不然……
君王本多疑,而她这父皇对孟家又多有猜忌,若是知道孟皇后给她送这些书叫她看,指不定要脑补出一出什么嫡公主夺嫡造反的大戏呢。
“母后教训的也是,儿臣吧,先前总是仗着父皇的宠爱,霸道刁蛮,母后说儿臣是父皇唯一的嫡公主,代表着皇家王室,不能给父皇抹黑……故而让儿臣静思己过,好好读书习字,通晓些道理。”
池芫双手叠在身前,一副改邪归正的乖巧模样,直教皇帝想到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也才十日不到,不曾想,最骄纵顽劣的老幺忽然转了性子,明事理了。
但他却审视着池芫的眼睛,似想从她眼里看出伪装和心虚来,很可惜,没看到。
“这些话,是你肺腑之言?还是……谁教你的?”
皇帝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嘴角噙着温和的笑,眉眼也是慈父的神态。
池芫却知这是个陷阱。
她努努嘴,“书里学的呗,背了这么几天的书,大道理也会些了,虽说有些儿臣还是不大能接受,但比从前还是要规矩了。对吧,父皇?”
见她这没大没小的样子,皇帝的疑心才微微放下些。只望着她点头笑,“是变规矩了不少,不过父皇倒是希望你永远天真烂漫,骄纵些也无偿。只是不要太过蛮横,欺负下臣之子,朕还是会给小玉华撑腰的。”
希望?撑腰?
呸。
池芫险些呸出来,她信他的话才怪。
想把嫡公主当废物养,到时候再送出去,既给人一种他将最宠爱的公主都拱手送人的慷慨珍重,又能挫皇后的锐气。
“可是儿臣不想父皇被朝臣说包庇儿臣呀,玉华长大了,不是从前那个总欺负人的小公主了。”
见她双目澄澈不似作伪,皇帝意思意思地称赞了几句,随后才问道,“你手怎么了?”
拧着眉心,好像是痛在他身上一样紧张。
池芫:“……”怎么办,当爹的和未来对象还有男主那个塑料哥哥都是这种腹黑鬼,她以后的日子好难。
“不妨事,儿臣昨日顽皮,被母后训诫了而已。”
“皇后是你生母,当慈爱,怎可动不动伤你这金枝玉叶?”皇帝却骤然脸色一变,拍了下桌子,吓得宫人都跪下,忽然发难,直指孟皇后。
他这话一出,池芫懵逼了,这都能扯到皇后身上?
母后你这岂止是不受宠,简直就是刨了皇帝的祖坟吧。
她立即也跪下,“父皇息怒,是……是儿臣贪玩任性,母后也是为了皇家颜面,不想儿臣这般大了还玩世不恭,不作表率。求父皇不要怪母后……”
但她的求情,却叫皇帝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这个女儿,一向亲近他多过严苛的皇后的,此时却转了性子不说,还维护皇后……
他眯了眯眼,手转着佛珠,心里浮浮沉沉,盘算了几圈。
池芫没听见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