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漠北。破北军营。
肖愁坐在帐中,常言跪在他面前,呈上了两张纸。
肖愁接过纸,一目十行地看完,本来把纸盖上,却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翻回第一张纸,再仔细看了一遍,勃然怒道:“娄酌这小兔崽子竟然敢去什么秋高宴?不要脸了?”
常言道:“属下以为,殿下此举应非本意。”
“还用你说?”肖愁把纸用力拍在桌上,“今天什么日子?”
常言道:“十二月初二。”
“初二了啊……好,过两天吧,待我将漠北事务处理好,便去蜀中看看他。”肖愁道。
“肖教主!”一个年轻的士兵挥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跑来,“萧菏姑娘给您的,说是太子殿下写给您的信!”
“娄酌的?”肖愁压住自己的欣喜,淡定接过信封,在手中掂量,淡定道,“有劳了,先去忙吧。”
“好的!”小士兵道。
肖愁把信封拆开,将信件抽出,厚厚一叠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气,拿起第一张纸坐下来慢慢看。
娄酌在信中絮絮叨叨写了一大堆,平日里人倒是没有这嘴碎的模样,但是有段日子不见,也只教肖愁觉着可爱。
“李琼玉?”肖愁看见这个名字时,自言自语道,“李瑞元以前用过这名字吧,罢了……若他与李瑞元交好,至少生活不大愁。”
娄酌在信中从天文谈到地理还有蜀中的美景,尤其是写他见到了一种水晶兰,如天地之精。
水晶兰食腐而生。肖愁忽然想到,但是娄酌在纸上写下看到的鸟兽花草的样子,应该很赏心悦目,且可爱吧。
小兔崽子难得像小孩了一次。
看完这么多着实费了肖愁不少时间,他倒是神清气爽,从自己为数不多随身的行囊中找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桃木盒子,把信塞回信封里,放进盒子收好。
他挑了几张请名家绘了花鸟鱼虫的信纸,铺在桌上想给娄酌写回信,提笔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轻轻叹一口气,那种眉目沁满温柔的美景竟给一叠信纸收了去。
他仰起头,报喜不报忧地回了自己这些日子在大漠干出来的丰功伟绩,洋洋洒洒写了一张多纸——生生将私信写成了汇报公务,最后再用生硬的笔法,不显山不露水地表达了一下对娄酌的想念,并且特意声明是宛如老父对远赴他乡的儿子的想念。
最终,这两张堪称价值连城的信纸被他装进信封中,遥递往蜀中。
……
娄酌来到庆国后,就出了三次门,其余时间要么和李琼玉扯皮,要么闷在屋里修炼。第一次是寄信,第二次是去秋高宴,第三次就是这一回,难得去了闹市街头,实属罕见。
主要是他发现府上的信纸经不起他这么用,若是每回给肖愁写信就用掉十几二十张,那府上的信纸没几次就该用完了,于是他破天荒去了庆国的集市买东西。
庆国毕竟底蕴不比旭国,都城集市也不比大旭王城热闹,至少街上见不着戏子,不过偶尔能见到一两家规模较大的酒馆,以及必不可少的说书人。
娄酌上楼,要了一壶茶,找了个倚窗安静,又方便听说书的位置坐下。
不得不说这边的说书故事似乎比起在王城还得落后不少,还讲的是好几年前娄酌在王城听见的说书,是的就是《幽净迢迢》,似乎已经到了第十七、八本。
“可是没想到呢,幽王爷竟在人间染上了恶疾,早早便去了,净山灵仙亲手埋葬了幽王爷,从此也心灰意冷。”说书人摇着头,在这么个应当裹棉衣的日子里扇起扇子来。
娄酌心惊,也许肖愁不正是如此嘛?若他的爱人当真是孤幽王,孤幽王死于政变,而肖愁独活,他又怎甘心?又怎不死心?
原来,一个如此荒诞的故事,也像极了人生。
他听不下去了。
娄酌起身,用近乎悲戚的目光看了眼说书人,理好衣衫便离开了。
他走在街上,神色如常,应当说他原本便没什么神色,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进一条幽深却并不狭窄的巷子,一群人,多是半大的小伙子,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小孩。
娄酌鲜少凑热闹,也并不想沾染麻烦事,但是毕竟庆国的子民也是人,他不能视而不见。
他走近了些,拨开人群,道:“诸位,不知这孩子是犯了什么事?”
娄酌身量高,嗓音低沉,这一下子站过来还真能唬到人——尽管这些人都与他差不多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