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肖愁皱眉,“怎么给招惹上姑娘家了?”
娄酌低下头,寻思着此事该不该全盘托出。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娄酌仍是低着头,只是用眼睛看着肖愁神色:“先前与华栩公主有些过节,寄信时竟被她发现,找到了那儿。”
肖愁挑眉,象征性地点两下头:“哦,这什么仇什么怨啊下手这么狠,活像是我抢了她男人似的。”
娄酌忽略后半句话,目光迅速在肖愁身上扫了一边:“你受伤了?”
“没有。”肖愁笑着,手指在太阳穴上敲动,“一个小杀手罢了,哪能奈何得了我。”
娄酌果断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把面吃碗。
空碗被肖愁抽走,晾到一边:“毕竟都结丹了,你志向也不可能在得道升仙,修炼也可以缓缓了。”
肖愁问道:“你这有多余的客房吗?”
娄酌想想,点头:“有,西侧悉是。”
“好。”肖愁站起身来,神色如常,“我去睡会儿。对了,按说你出师我是应该送你样东西的,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你便自己想想,我起来了再告诉我。”
娄酌犹豫一会儿,然而肖愁已经转身准备走了,只得道:“好。”
他送肖愁到房门外,直到见着了肖愁直接扑进屋里才离开。
他到自己书房去,安心坐下,关住门窗,点上灯,从架上抽出一本《般若波罗密心经》来,摊在桌上,低头仔细研读,却不自觉出了神。
佛门中说一个人悟道有三个阶段:堪破,放下,自在。
可是若不堪破又如何放下?不放下又何谈堪破?两者相依存,却也全然相悖。
他算是个不错的人了,也能尽量脱离片面地看到自己的缺点,娄酌自认是一个过于偏激执迷的人。执迷有时候是一种力量,可是若想长久,还需得有自然的心境。
旁人可以平凡世俗,可他不能,否则将来便会轻易被天下苍生的担子压垮。
追根溯源,他的执迷与偏激都是为了什么呢?似乎打小他便鲜少有在意的东西,唯一一个在意的人是他遥不可及的,难道这就足以让他不得明悟吗?
人一旦同自己较劲起来,便成了一场漫无边际的纠缠了,至死方休,堪称“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而多年来的历史证明,一味同自己较劲,只能走上一条茫昧的不归路。
娄酌望着浅淡的烛火出神,佛家精髓便在一个“禅”字,可禅又是什么呢?禅意又是何种意境呢?
佛祖未言。
他收回心神,不自觉看向西边,忧心道:肖愁常会整日不起,显然不正常。
诸多迷惑不解,其实也抵不过一个担忧的念头。
他始终是红尘中人。
肖愁一睡能从黎明到黄昏,今天还好些,尚是白日里起来的,像是游魂般飘到娄酌书房门外,声音仍然懒散:“想好了吗?我先进来?”
娄酌把门为他开开,道:“想好了。”
肖愁进来随意在地上一坐,倚着墙,仍像是没睡醒的样子:“说吧。”
娄酌带上门,转过身看着肖愁,咬咬牙:“我有一个问题,一个请求,可以吗?”
肖愁想也不想道:“随你。”
娄酌道:“你为何总是彻夜不眠,在白日里睡呢?”
肖愁闻言,原本依然迷蒙的眸子清亮起来,直勾勾看着娄酌,哑声道:“前尘过往,你知之甚少,我又该从何说起呢?”
娄酌走到肖愁身边,缓缓蹲下,取下腰间白玉佩,呈在肖愁面前:“安知我不知?”
肖愁下意识伸手想去触碰玉佩,却又收回手来,抵在唇边摩挲:“你的皇叔,孤幽王,死于谋反你可知道?”
娄酌道:“我不仅知此,我还知他与你关系匪浅。”
肖愁手上一顿,挑起眉:“消息还挺通。是,可后来他死了。夜深人静时,烛光冷清,你可知为何古来对月多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