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一边继续吹着《问天》,一边三步并做两步,噌噌的跑了上去。
在最后一级台阶时,他被一大块厚实的油布挡住了。
“哗啦”,油布打开一道缝,钱柳自里头伸长手,将他一把拉了进去。
沈云一眼看出来,这一处的高台与前两处不同。所有栏杆的缝隙都被用油布糊了起来。有好些地方甚至是油布上缝油布,打着补丁。
钱柳的身上裹着一条厚实的白羊毛褥子,只露出来头来。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红丝,两只黑眼袋大得几乎在苍白的小脸上挂不住了。模样是前未所有的憔悴与狼狈。
看到他依然吹个不停,钱柳眨了眨眼睛,脸上的喜色更甚:“师兄,吹曲子可以阻止水鬼爬上来,是吗?”
“水鬼?什么水鬼?”沈云看了一眼天色。离第一道阳光出来,还有不到半刻钟的样子。既然钱柳知道这里的一些具体情况,他打算抓紧时间问清楚。故而,停住了吹奏。
钱柳也知道时间宝贵,简要的道出这里的情形。
原来,当天亮以后,从周边的海里,会冒出来一些黑色的流汤带水的人状怪物。它们会沿着高台,从四面八方,慢慢的往上攀爬。
它们行动时没有任何的声响,通体透着逼人的寒气,又是自海水里钻出来的,象极了传说中的“水鬼”。钱柳也以为它们是海底的水鬼。
待爬到栏杆上时,水鬼们会象水一样的渗过那些缝隙。
钱柳最初是用五雷符打它们。
而五雷符也很管用。被五雷符打击中的水鬼,无不化成一团黑色的雾气,转眼就消失了。
可惜,钱柳身上带的五雷符有限,只撑了两晚。
不过,在此期间,她也摸索出来一些水鬼的习性。比如说,水鬼们是一批又一批的自海里冒出来的。每一批之间,间隔的时间长的话有个把时辰,最短也是一刻多钟。看到水鬼们是从栏杆底部的细缝里渗进来的。而她的储物袋里,恰好带着一批油布。于是,在这些间隙里,她试着用油布糊住栏杆的间隙。没想到,油布真的能够有效拦住绝大多数的水鬼。
又比如说,水鬼们的实力也是有高有低的。绝大多数的水鬼能爬过最底下的两道窄油布,有近两成的能爬过三道油布。但只有不到半成的水鬼能爬过第四道油布,从栏杆的顶端翻过来。
接连翻过两窄两宽的油布条,剩下的这半成水鬼象是耗费太多,动作迟缓了数倍。钱柳用长剑,勉强来得及将它们挑下去。
“到了后半夜,水鬼们才会打住。这个时候,我就能歇一会儿。只是后半夜正好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所以,我只能这副样子。”钱柳说着,抖了抖身上的厚羊毛褥子,“这是我带着的最厚实的褥子,也不够用。我在里面还裹了一条蚕丝被。两条加起来,勉强够用。天亮后,寒气会慢慢消退。温度很快就上来了。到了中午的时候,这上面象是到了夏天,又闷又热。那个时候,水鬼们出现的也是勤快,数量最多的。我往往连吃口干粮的时间都没有。”
沈云听得心里好难受。小丫头落到这一境,吃这样的苦,全是因为他之故啊。在心底里骂了一句“鸿灵老匹夫”,他沉声问道:“囡囡,你来这里有多少天了?”
钱柳答道:“到下午的时候,恰好有半个月了。”
也就是说,钱柳也是和自己一道来的这里。沈云问道:“是鸿灵老匹夫和玉锦门把你送过来的?他们在搞什么鬼?”
“他们在一个空荡荡的山谷里搭了一座象是祭台的圆形高台。”钱柳缓缓道来。
那天,鸿灵上人与沈云离开后,钱柳等随从人员便被带到了一间空屋子里,被看管了起来。
到了傍晚时分,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拿了一只白玉碗进屋来。
那碗只有饭碗大小,里面装着大半碗清水一样的液体。
管事令他们每人往碗里滴一滴血。
没有人敢问为什么要往碗里滴血,也没有人敢不从令。所有人都乖乖的照做了。
然后紧张的看着碗里的情形。
钱柳也是如此。
所有人的血滴在水里互不相融。它们象花朵一样,慢慢绽放开来,各形各态。
不多时,那名管事面现喜色,说了句“竟然有两个”,便从外面喊了句“来人”。
一队玉锦门的黑衣弟子应声从外面冲了进来。
然后,那名管事便指了指钱柳和那名叫做洪玲的年轻女子,命令道:“这两个,带走。”
钱柳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堵住嘴,架起来,拉了出去。
那间屋子的后面就是地牢的入口。
钱柳与洪玲被扔进了地牢里,关在一起。
黑衣弟子们也没有捆绑她们,锁上牢房门后,便离开了。
惊魂未定的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取出堵在嘴里的布条……两人想了好些天,头都想破了,也没搞明白,那碗水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独独挑出她们两个来。
在牢房里,一日两餐饭,过午不食。每一顿都是一样的饭菜,一碗灵米饭,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烤肉。
如此过了十四天,突然,加了一餐晚饭。并且烤肉变成了一整只烤鸡,显得格外丰盛。
莫名的,钱柳想到了“断头饭”。她悄悄的跟洪玲说了。
后者本来也觉得奇怪,听她说出“断头饭”是什么意思,深以为然。
所以,她们俩都没有碰这些饭菜,而是悄悄的将饭菜倒在了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