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光又生了管闲事的心事,自然是要先好好的打量一番门后的情形。
独立于“金玉满堂”的简易阵法于他来说,形同虚设。于是,他很快的看清楚了。门后是一座小偏院。与隔壁的“金玉满堂”共用一道山墙。原来这道墙上是有一道月亮门相通的。不过,被人用青砖堵死了。从那个圆形的大补巴来看,也就是这两年里的事情。
也就是说,小院是近两年里才从“金玉满堂”分出去的。
端木光的兴趣更大了:“金玉满堂”的东家不是被称作“陈东门”吗?他至于把自家子弟分家出去,却只打发巴掌大的一个小破偏院吗?
他再定睛透过紧闭的黑油小门看里头的院子。
小院真的小。正屋是间抱厦。死气就是从这屋里传出来的。另外,在西边的院墙下搭了一间草棚。里头有灶台等物,是厨房没错了。
而整间小院里最为抢眼的是占了大半个院子空地的那些盆景花卉。它们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甚至里头还有两盆狗尾巴花草。但是端木光看得出来,它们曾经是被主人家精心照料着的。而如今,它们大多已经枯死了,花盆与花盆之间全是枯枝黄叶。唯一还现点绿色的,只有那两盆狗尾巴花草。
端木光不难猜出其中的原因来:主人家得了重病,自顾不暇,哪里还分得出精力来照顾这些花花草草?
从这一点上来看,小院的主人已经生病很长一段时间了,并非是得了什么急症而奄奄一息。
端木光自认为是个狠心的,也禁不住看了一眼灯红酒绿的隔壁——这么长的时间里,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一下小院的主人。“陈东门”的心得有多狠!
他吐出一口浊气,提腿翻过差不多两人高的青砖院墙。
到了院子里边,没有了阵法的遮掩,死气更加浓郁了。
“还有救。”发现里头还掺有一丝倔强的生气,端木光没有犹豫,直接向抱厦走过去,接着,上了门廊。
子门是虚掩着的。
端木光轻轻的推开一道门缝儿。
里头是块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老蓝色厚布帘。
他用一根手指头悄悄的掀起一点点。
屋子里黑漆漆的。不过,有无光亮对于魔将大人来说,完全没有区别。
屋子不大,是个大通间,一览无余:分成东、西两边。东边是画室。除了在窗户底下摆了一张竹质的长案、一把竹椅之外,再没有别的家什。到是地上、三面的墙上都挂满了画。画的全是花草。并且就是院里的那些花草;西边是卧房,也很简单。只有一件竹制的小立柜和一张简易的木架子床,床上轻垂的葛纱帐子七成新,却是一件上品灵器,也是这院里唯一值钱的物什。因为它的遮挡,端木光也看不清帐中的情形。
端木光认得那顶葛纱帐子。在正清门里,内门的亲传弟子筑基时,会得到一份宗门的奖励。其中有一样奖品便是这顶葛纱材质的如意帐。每人只有一顶,绝无多的。而且也是唯一得到如意帐的途径。
也就是说,只有正清门里已经筑了基的内门亲传弟子才能有这样一顶帐子。
而眼前,这屋里就有一顶。
难不成小院的主人是正清门的内门亲传弟子或关系很亲密的亲友?
端木光再嗅了嗅周边浓浓的死气,突然间,不想管这桩闲事了。他皱着眉头,转身要离开。这时,屋里的如意帐轻轻的晃了一下。两扇抄拢来的帐帘间现出一道不到半指宽的小细缝来。
“是甜甜回……”有个沙哑的中年男子声音自帐内传出来。声音很弱,却是帐中人拼尽了所有的气力说出来的。是以,话未说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肺全震碎了,尽数咳出来一般。
端木光在门廊上听着,都替他觉得疼。
这是一个凡人。
生着重病,奄奄一息的凡人。
不过,还有救。
但是放着不管的话,他肯定没命再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造孽!”魔将大人的心肠又瞬间软了。他冲隔壁巨无霸的豪华大院子翻了个白眼,又转回身来,利落的轻轻推门进屋。
救人如救火。端木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呼的一把掀起一扇帐帘。
帐子里也是黑漆漆的。黑暗里,一名瘦得成了人干的中年男子侧卧着,蜷成了一只大干虾,眼见着就要咳断气了。
端木光抬起手,轻轻的按着中年男子后背上的几个穴位——这人实在是太虚弱了。那副破败的身板甚至还比不上三九严寒天里被一根蛛丝吊在树上的残叶结实。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灵力,这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煞力。端木光只能先给按一按穴位,把咳止住。再喂些许固本培元的散药,留住这条命。之后,等这人的身体变得强壮一些了,再对症下药的治病——端木光没有正经的学过医理。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会使毒杀人,不会救人。是后来追随大人,在大人身边,耳濡目染,于不知不觉之中,通晓了一些医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脚猫的工夫。
本来这点子医术,他是不敢擅自给人瞧病的。
可谁叫这位中年男子命好,得的病正好对他的路子呢!
这人是在数月前被人毒打了一顿,伤及肺腑。在玉容坊里,这样的病,算不得什么疑难重症。随便去哪间医馆里,请个专门治内伤的凡人郎中回来,给推拿三两回,吃几剂草药,好吃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