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烈霜华说那些话，也有可能是想乱了他的心智，好让自己没办法赶去救下岩郢。离念本也应该不在烈霜华要动手的名单里，只不过恰巧碰上了大惊大怒之下，也就被齐天绝得了手。

如若真有绝尘幻卫跟随冷沐风左右，怎的绝辰身边没有，而他的溜直。“老大，小的看到有个穿蓝色衣服的人从这里离开，所以想来问问二殿下，可知道那是谁？”

“蓝色武士服？”难道是……空着的手抚上胸口，那里垂挂着一枚蝶形晶玉，以及一枚似乎永远不会被本身以外的温度蕴染的寒月玉珏。

“对对！老大说的对！是蓝色武士服！”常年穿着一身兵服的席烨只见人穿过武士服，并不知道那勒腰束腿的衣服叫什么，煞是惊喜的望着灸日。

“是就是，大惊小怪作什么？你怎么回来了，不用带人在山上训练？”灸日几乎肯定了这枚暗刺的主人，苦于一时抽不了身去寻人，便把注意力撇到了席烨身上。

未曾想灸日这一问，席烨忽然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脑门上，同时大叫了一声，“对啊！老大，您刚离开就有人送来了消息，还说必须交到您手上。小的找不见您，这才来找的二殿下。”席烨说着话就从怀里摸出了一封黄皮信。

灸日伸手接了过来，慢条斯理的撕开。

一直把心思放在兄长身上的疏影慢慢觉出了一丝不对来。只见灸日的眼神愈加凌厉，森冷的目光仿佛能射穿被攥紧的一张黄纸，然而也不用眼神使力，下一刻，结实防水的黄纸就在一丝烧焦的气味里连点黑灰都没能留下。

“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疏影睨了眼在灸日无心释放的威压下艰难挺着身体的席烨，好心的把灸日从自己的意识里拉回了现实。

“绝鹰谷宁家的请柬。宁家家主传位于宁家长子，而这请柬，却是出自宁辰华之手。”邀请函已随着信，在灸日一怒之下毁了个干干净净。

“宁辰华？白家叛乱一党的同伙？”疏影眯了眯眼，藏住了眼底的锋芒，似有所指的道，“也是个怪物。”

灸日愣了愣，不得不赞同的点点头，一个身体，两个灵魂，一个老怪物，教出来个小怪物，倒也没错。

西虎军团与绝鹰谷之间延伸百余里荒芜山脉后的一条荒山与绿野泾渭分明的山谷内，一个天蓝色的人影从西方奔来，在山顶稍一停留便一头向谷下坠落。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红色武士服的少年缓缓从绿荫下走了出来，仰起头看着从天上落下的少年。

“二弟。”

蓝衣少年凭空两踏，稳稳的落到了红衣少年身前，轻言唤了声，“大哥。”

一个是前朝贵族聂家的少主，一个是即将成为绝鹰谷宁家家主的少年，前世一朝身死，隔世重逢仍旧只为一人一颦一笑。

“恭喜大哥马上就要将宁家握在手里了。”聂明调笑似的说道。越过这山谷，另一端就是绝鹰谷。这无名山谷两端没有出口，唯一的入口就在百丈高的山顶，因而聂明也不怕被谁听到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话。

烈霜华望了许久聂明降下来的方向，半晌才低头哂笑了一会，也不应聂明的话。

看着大哥沮丧的模样，不必多想也知他在盼什么。“大哥，你的苦心，你若是不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知道，那天晚上你的本意是想逼他离开魔武学院，但是……”

烈霜华摇了摇头，不想让聂明继续说下去，每一根发丝都紧紧束在发冠里的头颅缓缓抬起，眼底再没有一丝动摇。“我本想着函儿若是随你来了，我就告诉他真相。然后，不论再发生什么，我都继续守在他身后，就像前世那样。二弟，宁家于函儿没有半分助益，毁在我手里也是帮函儿出一口气。但是聂家不同……”

“若是宁家惹得大哥心烦，函儿这便带兵铲平了绝鹰谷，何必大哥亲自动手。”少年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些许不自然的沙哑，一袭黑衣的少年缓步从阴影里走出，银面遮掩下的半张脸带着一丝轻松得笑意，黑衣上泛起丝丝缕缕流水样的银光。

“函儿？”烈霜华和聂明两张迥然不同的脸上齐齐瞪圆了双眼，是震惊，又是惊喜。

灸日把暗刺高高抛弃，又稳稳接住，跟着聂明这一路上复杂的心思这一刻，尽都消去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这一声函儿更为珍贵？

“齐老头与岩老师有什么恩恩怨怨我是不清楚，宁辰华用什么威胁你出手我大致清楚了。至于离念，他本不该死，但是他撞破了齐老头的秘密，所以被灭口了。”攥紧暗刺，灸日知道有些话现在必须说清楚，留到日后再说，怕有些事也就再没有转回的余地了。于是，在烈霜华和聂明灼灼的注视下，灸日继续说道，“几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小风却告诉我他亲眼看着一个红衣人杀了岩老师，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虽然受制于人，但绝不是你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