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妖他没能守护好,那他自己呢?
为了能够不被白塔随随便便嫁到乱七八糟的哨兵人家,他选择了变强;为了能站在荒身边,他握起了曾经就不怎么上手的枪……他不可能就这样懦弱地坐下去,这样短暂的懦弱只会让自己更加如坐针毡。
他把止痛剂一并戒了,感受着右眼的空洞,他心中莫名踏实。
——那是他守护过,守护住的证据。
荒元帅站在他身边,单单就是站在那边儿,他就能对哨兵给予的安全感心领神会。他知道荒的背上还有被那石板压过的疤痕,手臂上动过手术的缝针印记也还没完全消除,那是他被守护过的证据。
一目连端起酒杯:“知道了。荒……我想敬你一杯。”
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数据库里,一目连几乎没有不带敬称地喊他过。可是哨兵的听觉那么敏锐,向导站得这么近,连今天用了什么牌子漱口水的味道都闻得到,他又怎么可能漏掉“元帅”那两个字眼呢?
他总觉得记忆深处有哪个人和眼前的一目连有点儿像,可他想不起来了。那个人的容貌早已模糊得只剩一团人影,像是时空的轨迹刻意要把那人的存在抹去一样。他只记得那天是一月七日,很普通,对平常人来说什么也不会发生。
这样的熟悉感只会让一个居安思危的哨兵陷入不安,可他却被什么东西安抚了。
他拿起酒杯,小心翼翼地回想着半年前一目连教给他的社交技巧——如果想要赢得对方的好感,碰杯时要将自己的杯沿放低,这样是为了表示对对方的尊敬:“嗯。”
他的杯沿已经压得很低,一目连却仍神乎其神地将酒杯降到了更低的角度。
两杯相碰发出“砰”的一声响,荒头皮发麻地抿了一口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桃花妖便迎了上来:“哎呀,明明是我的婚宴,你们怎么比我还其乐融融呀!秀得我眼睛都要瞎了!”然后她便拉着一目连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一直到有其他敬酒的客人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
“我要先行一步。”一目连在她侧脸印上一个礼貌的吻,像是在告别。
“去忙吧,别小瞧你师姐,料理一场婚礼而已,没问题的。”桃花妖问也不问,冲他摆摆手。
荒将杯子递给服务生,快步追上去:“我送你。”
今天他并未亲自开车,司机就在停车场里等着,根本没有送的意义,他们走到车门口的时候司机还在欢声笑语中看综艺节目,看到二人提前出来才重重咳嗽一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发动了汽车。荒心情正好,没查水表,替司机问道:“去哪?”
“阿瑟港监狱。”
注意到荒诧异的眼神,一目连的面颊不由自主地泛起微妙的红润:“我预约了。”
那确实是个熟悉又奇特的地方,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目的地不再是东区的疗养院,而是西区监狱中24小时监控最严密的西北重刑犯关押区。要见的是谁答案显而易见,荒想拒绝,可看到他不含杂质的清澈眼神时还是斟酌着将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二人并肩坐在后排,一目连不太习惯,荒难得没把秘书官赶到副驾驶座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