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中军已至河滩。”刘少尹轻声提醒了一下。
凤翔这几个老人都知道张军的特点,特别容易走神儿。
“嗯。”张军抬头看过去,大纛稳稳的立在河滩上,军士应该正在重新整队。
“起旗。”张军摆了摆手:“出一伙前去搭话,某要和李太尉见上一见。”
“郎君。”
“速去。”
“郎君,不如某先过去禀告家严一声。”李玫拱了拱手。
张军扭头看了看李玫,特么的,光特么走神了,这抽冷子一下把这哥们给忘了。
“不必,小郎君与某一起就是。告之李太尉,某过来与他相见……李小郎君在此,一并通禀。”
三营长不敢怠慢,这边令旗手起旗,那边派了一伙骑军打着号旗前去和李部搭话。
这事儿挺危险的,人去少了容易被人弄死,去多了又容易直接打起来,一伙十来个人正合适。打着号旗的意思就是我不是来干架的,有事情要说。
这边张军一带马缰,战马嘟囔了一句往前走去,刘少尹,守将,李玫跟在张军身边,三营长在后面指挥军士。
绕过河湾土丘进入开阔地带,那边骑兵们已经往回来了。两边离的实在是太近,要是李部诸将警觉一点早有发现估计都不敢过河。
所以在古代大军过河这事儿其实挺冒险的,得看运气。
这阎晏做为前锋营都将,过来后不派游击四下查探一下就径自起阵让后边开渡,这也是挺大的失误了,说明这个人比较傲慢自大。
这边忽啦一下子从河湾土丘后面涌出来四五千人,这事就有点大条。
李怀光那边差点炸营,能看到仓促列阵,人慌马乱的样子,将军们骑着马直转,大声喝骂。
张军甚至瞬间涌起一股念头:就这么冲杀过去?把李怀光阎晏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全砍在河滩上,是不是这事儿就解决了?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内的激动与兴奋。这事儿不能干,不是时机。如果这个时候把李怀光干了价值太低,不符合他的远期目标。
事得一件一件做,功得一个一个立,徐徐图之,徐徐图之。他在心里念叨了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土丘后面绕过来,双方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一半,也就是一千两百米到一千五百米之间,可以说已经贴到脸上了。
好在这个时代沿河并没有居民,大家都是临城而居,或者倚山建屋,极少极少有挨着水的。这会儿的大河说涨水就涨水,忽啦一下就什么都没了。
别说人家,连菜地都没有。
因为河流大总是涨水的原因,河两岸也极少能见到高大的树木,一马平川的沙石地,偶尔有几颗小草冒头,被马蹄踏得粉身碎骨。
一千来米,也就是骑兵一个冲锋,几分钟的事儿。
等那边手忙脚乱的列好了阵势,张军这边也走了有一半,前面还有个五六百米的样子。
李怀光的大纛纹丝未动,稳稳的立在那里,众旗帜在河风中招展舞动。
张军摆了摆手,三营长发出号令,全军止步,原地结阵。
张军让刘少尹与安定守将也留下来,自己带着亲兵还有李玫继续前行。
“某与郎君同行。”安定军守将是个豪迈的,吩咐手下军士们听三营长指挥,自己打马跟了上来。可惜这哥们注定是个配角,连名字都没有。
很快,十来个人就走进了李部前锋营的弓弩射程之内,李玫有点紧张,挥臂大呼:“某邠州李玫,来见家父。”
其实人家一早就认也来了,要不然肯定是拉弓拾箭,还能就这么站在那看着你?吓也得吓你一跳才行。
“莫慌,你父在看着你。”张军低声提醒了一下。
一直走到李部前锋阵前不足五十步,张军止住战马,手抚着大槊往对面看了几眼:“李太尉可在?某凤翔张增,特此来见。”
“我家都督也是你想见就见的?问问你家耶耶答不答应。”一员李将持矛纵马从战阵里跳了出来。
“阎都虞。”李玫低声提示了张军一下。
“某受王命节度凤翔陇右两镇之地,尔虽为叛将当知礼法,莫替你家太尉丢人。”
“呵呵,想见我家太尉,先试过某手中长矛再说。”阎晏抖了抖长矛,用矛尖向张军点了点。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了。
“李太尉可知?”
“某,太尉驾前阎晏是也,未敢领教。”
张军皱了皱眉头,搞不懂这个阎晏。这是李怀光有意安排的,还是这个阎晏私自的行为?
“阎都虞。”李玫叫了一声。
“小郎君,”阎晏在马上欠了欠身子:“待我与他比试一番,再带小郎君去见太尉。你且一旁观看。”
张军伸手摸了摸槊杆:“某却是不擅比试。战阵之前刀枪无眼,槊出血现,尔若想撕杀,着李太尉前来应诺就是。尔,尚无资格。”
“如此性命相搏就是。”阎晏并没有被张军吓退,反而还有点儿来劲儿。
“如此,当作赌注。某若败于尔之矛下,身后诸军就归了太尉。尔可能僭替太尉应允?”
“这个……”阎晏迟疑起来。这话他怎么接都不合适,他是自大却不是傻,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是知道的。
“应允了就是,就以此前锋营为注。”军阵一分,李怀光一身铠甲催马走了出来。
“大人。”李玫在马上躬身施礼。
李怀光扫了李玫一眼,发现身体和精神头都不错,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