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可不想被最早破坏游戏规则的人说教呢。”
“……”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像是终于坐不下去了一般,盐川馆长有些跌撞地站起身。
然而我接下来要对他讲述的真实,对于那两人来说或许都是一种背叛。
“盐川馆长,恐怕查尔斯先生从法国运来《蛇栖月光潭》就是为了让它在这里被‘怪盗’偷走。”
“你说什么…?!”
晃悠着的身体差点再次摔回座位,还好百田君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扶住了他。
呢嘻嘻的笑出声,王马君则像是要进一步挑衅过去般扬起了语调。
“虽说我不是真正的怪盗,对于阴暗社会的背面还是十分了解的哦?被你们炒出如此高的热度,一旦失窃的话消息会传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吧……当然,也包括比较狂热的收藏家呢。”
提到收藏家这个词语时,查尔斯先生的眼角明显抽动了下。
这代表着我们的想法并没有走错。
“那么,持有《蛇栖月光潭》真品的查尔斯先生便可以制造出无数难以分辨真假的赝品,毕竟只有你自己才清楚‘失窃’的真品到底在哪里。接下来只要周旋几位不同的收藏家之间便可以卖出多笔高价,无需付出任何代价而获得巨利。”
比起我们这些局外人,当事人盐川馆长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地举起食指。
“查尔斯,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怎么能做出这种玷污艺术品的事情!就为了这点钱……!!”
“馆、馆长大叔你小心点!要是气过头犯了什么病的话——”
“没关系啦百田酱!那位馆长何止身体健康,现在肯定在心里偷着大笑呢!”
“啊??”
百田君的视线越过查尔斯先生投向了我,我也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这样一个需要经过缜密计划的犯罪方案,很难认为没有熟悉当地环境的人施与帮助。而这个帮手的最佳人选——”
不等我将猜测说出口,他已经抢先叫了出声。
“你、你是想说身为馆长的我帮他做这种龌龊事吗!?这可是我祖传的美术馆,出了盗窃这种事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有的啊?”
用着今天以来也许是最为欢快的语气,王马君毫无前兆地大迈步拖着我走到盐川馆长的身前,从微微下方的位置用着刁钻而刻薄、又如同孩童般天真的语气开了口。
“真正的美术品只要看一眼就能够明白了,经历过漫长岁月的刻画雕琢才能够酝酿出来的出众气质,就像是为它量身定做的王冠一般能够越发衬托出那份高贵。但是大叔的美术馆里拥有这种气质的美术品——”
微微歪了歪头,无辜地睁大双眼。
“好像一件也没有哦?”
在那面具底下是涂满漆黑淤泥的狂笑,肆意践踏着所到之处的任何谎言。
百田君没能扶住的下一刻,盐川馆长就这样跌坐回了沙发上。
“怎么会……”
恐怕这是只有王马君能够看穿的事实,是他捉摸不透的心思中偶尔倾向一边的一时兴起。
但那无疑是斩开黎明前的无边黑暗、迎来清晨第一束耀眼光明的重要一步。
被揭穿了最大的秘密,只得坠入茫然痛苦的馆长的姿态令人联想到凄凉。试着紧闭上双眼后再缓缓睁开的动作,是为了更够更加仔细的、认真的将这幅身影映在眼中。
选择去相信又或者去怀疑,此时此刻由我决定。
“盐川馆长,您帮助查尔斯先生的动机应该是报酬的平分吧。这座美术馆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出现了怎样的经营亏损才导致您必须做出变卖作品的下策,想必对于美术品一窍不通的我没有资格对您说什么评判的话语。”
但即使如此,作为一名侦探,不,只是作为一个在他身旁的人来说。
“如果您重视美术馆的心情是真实的、喜爱美术品的心意没有虚假的话,就不应该选择这种无异于践踏他们价值的方式、更甚至是贬低自己心意的做法来做这种事情……!”
“……”
盐川馆长只是沉默地盯着地面,过了很久很久才勉强从喉中挤出干涩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