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朔匪夷所思地望他们一眼,沈意已经忍无可忍地开口:“行了!”
师弟们霎时闭了嘴——这可是秦越的伴侣,秦越的话可以不听,这位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要听的。
刹那的安静之中,宫女左右看了看,颇有些诧异道:“没想到道主竟喜欢男人。这也罢了,喜欢的还是个魔修。”
她忧愁地蹙起眉头:“这要是让世人知道了,道主如何是好?如何服众,如何领袖众生?”
秦越这才看了她一眼:“你操心的事还挺多。”
“那是自然。”宫女笑吟吟道,“道主是我心上人,我自然为道主着想。”
她说着低头一笑:“深宫寂寞,魔宫比深宫更寂寞。道主有所不知,魔修对道主的仰慕,可一点都不必世人少,甚至比他们更多……”
她轻轻叹口气,目光盈盈:“世人只知蝇营狗苟,即使是修士,也都是顽固不化,只知道指责道主桀骜不驯,哪里懂道主的报负和寂寞。我们就不一样了。”
沈意挑眉望她一眼,只见宫女摇着桨,远远眺望着整个魔宫,眼中倒映着黑sè_mó气,也倒映着辉煌灯火:“我们魔修不容于世,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不追寻天道罢了——哈,天道!我们就是不修道,那又如何?”
她笑望秦越一眼,红唇欲滴,是晃眼的诱惑:“道主虽然修道,但是魔修的姐妹们都说,道主惊才绝艳,必不会被那劳什子天道束缚的,迟早有一日会成为魔修。您说,姐妹们说的对不对?——啊!”
宫女话音未落,脸上便被划了一刀,流出黑色的魔气来。
她捂着脸颊看去,却见出手的并不是秦越,而是沈意。
沈意半靠着秦越的肩膀,抬眼看着她:“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是你们家大人?”
那种莫名的恐惧又浮上心头,宫女强笑道:“没有谁教,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肺腑之言。”沈意喃喃自语,站起身来走近她。宫女忍不住后退一步,差点跌入魔气海中。
骷髅们又桀桀地笑了起来:“红女害怕了!”
“这魔修到底是何许人也?叫红女害怕也就罢了,居然还能泡到道主!”
“唉,叫他抢先一步!道主啊!道主看看我!”
沈意听着骷髅们嘀嘀咕咕,第一次生出了杀心。
虽然理论上说,这些都是自己手下不假,可是未免太欠教训了点,沈意眯起眼睛,目光停在了叫做红女的宫女身上。
便拿你开刀罢,沈意想着,伸手扳起宫女下巴,左右端详着她的容貌。
宫女抿紧了嘴角,好容易积攒起勇气想要反抗,便听得沈意问道:“你如何修炼?靠诱惑别人成为魔修,再吸取那人的魔气?”
宫女眼神闪了闪:“阁下这是何意,我听不懂……”
她嘴上在反驳,但是神态慌张失态,全然没有了先前淡定自若的样子,一看就是被说中了心事。
原来是这样,众人不由得心道,怪不得口口声声说喜欢秦越,还劝他去做魔修。
宫女见众人神色,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败露,勉强笑道:“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等对道主的仰慕之心,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要道主入魔,也是为道主着想,毕竟做魔修也没什么不好——”
“仰慕。”沈意手下一顿,又在宫女脸上划出划痕,黑气不断从伤口中泄露,宫女眼中也渐渐流露出恐慌来。
剑阁师弟们皆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魔修之间的争斗,还是正房斗小三那种争斗?
不管是哪种,沈意这都是碾压啊,师弟们忍不住看一眼沈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很愤怒的缘故,明明他神态平静依旧,却让人觉得非常可怕。
那种可怕,便好像这片魔气海,邪恶又神秘,甚至犹有过之。
师弟们并没多想,只道沈意是面对爱情威胁爆发了,心道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惹不得,恋爱中的魔修更惹不得。
秦越眉眼带笑,便要上前拉过沈意,劝他别动怒,却听得沈意道:“你口口声声皆是谎言。你若真仰慕秦越,如何会想着利用他;你若真觉得魔修很好,如何又要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秦越微微一怔,只见那宫女霎时变了脸色,姣好的脸扭曲起来,十指伸出利爪,便要杀向沈意!
“小心!”秦越想也不想拉过沈意,反手一道剑光刺穿宫女身体,那宫女闷哼一声跌落在地,钗环尽落,白发披散下来。
黑气四溢,众人只见宫女撑在地上的手飞快地发皱、衰老,布满了老人斑,瞬间从窈窕少女变作了白发老人。
宫女慌张把手往袖子里面缩:“别看!别看!”
她动作间抬起头来,只见那张美貌的脸也枯朽了。宫女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此时便看出她层层包裹的衣裳的用处来——她只要手脚缩一缩,手脸便能藏在衣裳里,遮挡住苍老的痕迹。
沈意垂眸看着她,眼中不知是怜悯还是冷漠:“你自入魔以来,凡人之躯受魔气侵蚀飞快老去,叫你痛不欲生。曾经你恨家人把你送入深宫,但是如今,你更恨自己是魔修,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