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云厚天阔。
海际线上海鸥掠过。
心有天地,烦忧苦痛不过一隅。
李熏然光脚踢着贝壳,忽然想起11·3事件后他和季白押嫌犯回国的那趟航班,想起大扫除那个下午没听到答案的问题,拿胳膊肘撞撞凌远:“哎,你知道云之上有什么吗?”
凌远眯着眼望天:“七仙女?”
李熏然撇嘴:“你咋不说玉皇大帝。”
凌远笑笑,伸手向远方指:“熏然,你自己看啊。”
海平面上积雨云厚重,极近日暮,夕阳如燃烧的火焰,恣意涂抹橙红色颜料,光亮透过乌云间隙打落到海面上。
云漏天光。
李熏然看着天色出神,忽然眼皮一凉,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不过片刻,又是一凉。凌远规规矩矩看他:“这回可不是我。”他抬头看天,唉唷,真的飘小雨了。
“走吧。”他揽过李熏然,手掌覆着他的后脑勺,遮风挡雨。
腥风血雨不见了,爱恨苦痛不见了。
李熏然在那次航班上看见了,尽管地面上是再深邃不过的黑夜,云上都会有光。
随后他下飞机,遇见凌远。
地上也有了光。
他终于明白那个狂风不歇的秋末中相遇的意义。
人世间熙熙攘攘,皆是凡人。
生命漫长无涯,而爱隽永。
第三十章番外一睡眠质量
「没有人告诉你,睡觉之前不谈学术吗?」
01
“没有。”
季白头不抬眼不睁,果断否定掉带徒弟时亲口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伸着脖子噼里啪啦打字。他们做刑警的,野的时候过门三次不着家,活脱脱像撒到林子里的鸟,转眼就没影,静下来时也真的宅,每每结了一个大案子,爷们儿们全都要被按在那写报告打材料。
庄恕收拾了厨房,擦了地,看完了两个论文,热了一杯牛奶。他贴心地加半勺蜂蜜,搅匀了,试过温度才递到季白手边,摆了个自以为最酷的姿势,信心满满道:“三儿,喝点热的,早点睡吧。”
季白指尖翻飞,扫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奶:“放那吧。”
“……等会儿凉了。”
“那你喝。”
“给你热的,我喝什么。”
“我又没要你热。”季白没好气地甩了一句,冷冰冰、硬邦邦,眉头皱成一个深重的结。
庄恕不和快被报告逼疯的人一般见识,又把牛奶杯往他手边推了推。
季白像个猫,右手一扒拉,下意识推回了原位。
庄恕彻底无奈,准备再盯他一会儿,还不听话就……他就不管了。
季白毫无反应,一个劲儿咬嘴唇,又打了几行字,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抬起头——
“嗯?”站着的男人见状一喜,神色鼓励地望着他,溢满了你说你说,我都听着呢。
“哦,这玩意还是你喝了吧,去给我煮杯咖啡。”
“……”
02
天干物燥,诸事不利。
宜动手术、忙工作、啃文献,不宜睡觉、顺毛、撸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