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眼下,她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既然暂时的目的相同,她不介意借顾蘅的手除掉任何阻挡她的孩儿前程的绊脚石。
如此想着,韦贤妃的心绪平静了许多,沉吟道:“你且莫管她是何身份,只照着她说的去做,将来自有分晓。”
范朗于是只得暂时按下心头的疑惑,依计而行。
范朗走后,韦贤妃的脸色不大好看。
她唤来潘福,问道:“太子今日行踪如何?”
潘福忙如实回禀道:“太子早朝罢来向您问过安之后,便去了勤政殿。之后……”
潘福顿了顿,小心地瞄了瞄韦贤妃的神色,方缓缓道:“之后便去了燕来宫。”
“燕来宫!”韦贤妃拔高了声音,“她去燕来宫做什么!”
潘福慌忙躬身道:“这个奴婢着实不知……太子殿下是从勤政殿出来之后,直奔的燕来宫,也许……也许是陛下的吩咐?奴婢不敢擅自揣度……”
韦贤妃心底里陡生冷意。
若是太子自己的主意,那倒罢了,不过是一时兴起,只要妥善处置,酿不成什么大错;可若是魏帝吩咐去了,那可就……
韦贤妃藏在衣袖内的手禁不住轻轻颤抖,有惊有惧,更有对不可预知未来的不安。
她越来越发现一件极要紧的事:顾蘅其人,留不得!
韦贤妃很快地收拾起凌乱的情绪,吩咐潘福道:“太子若再去燕来宫,马上禀告本宫!”
潘福应是。
“你现在立刻悄去宗正寺,知会端王,就说是本宫的原话,‘他老人家可以作为了。’”韦贤妃又吩咐道。
潘福自去办。
韦贤妃盯着潘福离去的方向,目光狠厉起来——
她决不允许,她的孩儿,被人夺走!
端王元峻是皇族之中辈分最高的,他是章宗皇帝最小的弟弟,论辈分魏帝都得称他“叔祖”。因为辈分最高,其人又多公正,所以担着宗正令的职衔,执掌皇族事务。
他今年将近七十岁了,却仍是j-i,ng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此刻,他正端坐在勤政殿魏帝的书案侧,等着魏帝看罢那份刚刚呈上去的密折。
魏帝看罢,表情越发凝重了。
端王静候他开口,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魏帝闷了半晌,终是开口道:“叔祖既查清楚了这件事,为什么到如今才告诉朕?”
他语含责备。若非顾及着端王的辈分,怕是早就按不住火气了。
端王闻言,反倒笑了笑:“陛下以为,此事若事早些年就张罗开来,对陛下的江山是能稳固呢,还是会动摇?”
魏帝再次闷声不语。
丁皇后二十八年前故世,竟然不是因为诞下元承胤难产而逝,而是因为长久的慢x_i,ng中.毒,以至身子虚弱,拼尽全力诞下元承胤之后,才力竭而亡的。
这样的大事,若是在早年间张扬开来,该是何等的影响啊!
至关重要的是,那下.毒的主使,还与丁皇后的异母妹,如今的丁令妃脱不开干系。
只听端王道:“皇后娘娘姓丁,令妃也姓丁,一笔总写不出两个丁字来。陛下请想,若此事被张扬开来,陛下可会放过主使者?丁家是国戚,皇三子是陛下的儿子,丁家又是太子殿下生母的娘家……彼时陛下该如何处置?国本焉能不被动摇?所以,臣私以为,此事在过去决不适宜声张,便悄悄地按下了。”
若换做第二个人,敢这样欺瞒自己,魏帝早已经暴跳如雷。但端王不同。
这不仅仅是因为端王的辈分,还因为端王一向行事公允,更是当年宗族之中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魏帝登基者。这份恩情魏帝没法忘记。
魏帝强压下了心中强烈的不悦之感,冷峻的神色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想到与丁皇后的种种恩爱往事,以及元承胤的种种不争气情状,魏帝便觉得胸口涨闷,头顶上“突突”狂跳,那种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的感觉再次侵袭了他。
“陛下?陛下!”端王担忧地唤道。
魏帝徐徐呼气,方觉得那股子晕眩感远离了些,疲声道:“朕没事……”
他又向端王道:“叔祖方才所言,朕听明白了。可朕不明白,既然当初叔祖将此事压下不提,如今为什么又提起来了呢?”
端王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问,答道:“因为如今不同往日啊!太子与丁家毫无干系,而丁家对太子的算计却分毫不减。臣担心太子被害,或是被陷害落入圈套,才不得不将旧事重提,请陛下明断的!”
他这次说的太子,是元幼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