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会不会对可能知道霍美人之事的人, 做些什么?那样的话,母妃危矣!
韦贤妃见魏帝已经缓了过来, 遂恭敬地退后了些, 欠身道:“霍美人现已被臣妾着人盯在了锦绣阁中,并无妨碍,陛下请放宽心。”
魏帝凝着韦贤妃从容的神情, 眼眸眯了眯,心中的惊恐才稍缓了些, 暗道贤妃应该是不知道朕的隐疾的吧?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缓声道:“你处置得很妥当。剩下的事, 就交予朕吧。”
韦贤妃自然称是。她自信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霍美人也罢,元承柏也罢,包括元承柏背后的丁令妃与丁同辉,哪一个都跑不了。
至此, 她终于替她的孩儿扳倒了皇三子一系。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呢?外敌又少了一伙,而她与她的孩儿之间的罅隙也在迅速地张大。
韦贤妃只要想到元幼祺此时怀中紧紧抱着顾蘅不撒手,心里面的懊恼与忧虑就抑制不住。
“陛下,恕臣妾多嘴,昭妃她……可有什么妨碍?”韦贤妃又问道。
魏帝眉心微跳,迟疑了一瞬,答道:“昭妃被元承柏那逆子惊吓着了,不妨事。”
因着霍美人的那桩闹心事,他本不愿将顾蘅与元承柏联系在一处向韦贤妃提起,但顾及到元幼祺还在现场,他可以不在乎后宫的妃嫔如何作想,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如何作想。无论如何,魏帝都不肯与自己属意的太子生分了。
毕竟,太子与韦贤妃是母子。就是做样子,也得在太子面前做出个信任他母妃的样子。这便是魏帝的心思。
韦贤妃闻言,热心道:“那么要不要请范院首来给昭妃瞧一瞧?毕竟,范院首医道高超……”
“父皇!母妃!”元幼祺突然开口,“昭妃娘娘已经厥过去一会儿了,孩儿先送她会燕来宫!”
魏帝担心地看了看顾蘅,又不放心道:“小心着些。”
元幼祺应是,竟拦腰抱起了顾蘅,欠身向魏帝与韦贤妃道别之后,径自走了。
这一幕落在韦贤妃的眼中,令她登时心神大乱。
她举荐范朗为昭妃瞧病的话头儿,昏君也罢,宝祥也罢,竟然无一人回应她。这还是其一。
宝祥抱着那姓顾的小妖j-i,ng有多久了?至少从她看到,直到昏君被气厥,再到离开,足有两刻钟了吧?昏君竟然毫无疑意!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昏君对于宝祥与那小妖j-i,ng的亲近在心里面是认可的。
一个是庶母身份,一个是嫡子,还刚刚出了元三与霍美人那档子事儿,若昏君只把她们二人看作这样的关系,会任由这么抱在一处吗?
除非……
还有,那小妖j-i,ng裹在身上的外氅是谁的!宝祥的!
元三与那小妖j-i,ng定然都中了那媚.药,那小妖j-i,ng被元三撕扯之下,肯定衣衫破碎了。而这一切,亦被宝祥看在了眼中,她会怎么想?
她会不会想到她的母妃的头上,从此之后,母妃情分更是生疏?
韦贤妃如此脑中混乱地想着,只觉得天旋地转,刚刚扳倒元承柏一系的喜悦立时被冲得烟消云散。
若是最终会失去自己的孩儿,谋算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然而,此刻不是心乱的时候。
韦贤妃定了定神,抬眸,发现魏帝正意味深长地瞧着她。
“贤妃身子不舒服?”魏帝探究道。
她凛然一震,垂下头道:“陛下明鉴!臣妾只是觉得心中愧疚。”
“哦?”魏帝玩味道。
“臣妾处置六宫事务失当,而宝祥护卫君父心切,到底也是少不更事,竟致带兵闯入禁中,惊扰了陛下龙体。臣妾有愧,心中难安,请陛下降罪!”韦贤妃道。
她素知魏帝为人,与其等着他对自己疑心重重,倒不如先担下错来,也是争取个主动。
魏帝听罢,意外地半晌无言。这让韦贤妃紧张起来。
“宝祥到底是年轻,担不住事儿,但他一心护卫君父,这份实心是好的,朕很欣慰,”魏帝道,“不过,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又是太子,做事也该学着懂些分寸。这一次,朕便不追究了。但下不为例!再有逾越,二罪并罚!”
“臣妾替宝祥谢陛下隆恩!”韦贤妃殷殷拜道。
魏帝摆了摆手,道:“此事不必再提。宝祥还年轻,莫挫了他少年人的锐气。”
他说着,话锋突的一转,“你的表现,倒是很让朕意外啊!”
他的语气越发地古怪起来。
韦贤妃更紧张起来,绷直着脊背,脑中快速地思索着。
只听魏帝续道:“朕过去只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贤雅聪慧的,不曾想到,对于后宫之事,竟也能把控得这般严谨。呵!着实没想到!”
被一个掌控欲极强,又刚愎自用的人夸赞深谙“把控”之道,韦贤妃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在夸自己。
韦贤妃心悸,忙道:“陛下圣明!臣妾一弱质女流,哪里懂得什么‘把控’‘严谨’?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陛下是臣妾的夫,便是臣妾的天。唯有陛下这片天安然喜乐,臣妾居于天之下,才能也安然喜乐啊!”
魏帝挑眉,对于她的这番“女子从夫”的话语很觉受用。
韦贤妃又道:“臣妾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夫君好,自己的孩儿好,至于六宫中事,容臣妾打个比方。这就好比大族之中的各媵妾的院落。臣妾既为陛下所信任,掌管凤印,便相当于大族中的主母,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