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元幼祺鼻下的一撇小胡子上,又抑不住地滑向元幼祺染霜的双鬓。
诡异地,一抹痛意在墨池的心尖上跳过。墨池于是更觉得困惑不解了。
元幼祺却不疾不徐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尤其是那双泛着极淡的琥珀色的眸子,若非这样惊恐的神情,这双眸子与顾蘅的何其相像!
真是费尽了心机啊!元幼祺冷笑。
她忽的俯下.身扯住墨池的左手腕,急贴向自己,笑盈盈道:“如何?在下的模样,还能入得墨姑娘的眼吗?”
“你!”墨池登时涨红了脸,慌张向后撤身子。
却挨不住元幼祺的大力。
元幼祺笑得冷恻恻,漂亮的脸抵近了墨池,“果然美极!难怪,墨姑娘要挡着那劳什子奏琴……呵呵!只是不知,墨姑娘待所有的客人皆是如此吗?这样美的一张脸,恐怕没有谁会再有心思聆听琴音了吧?”
因为憎恨对方利用顾蘅的往事,元幼祺毫不吝惜自己的羞辱之语。
由于她的口无遮拦,墨池又气又窘迫,极力地挣扎。
元幼祺岂容她躲闪开去?手上更是用力,捏着她的手腕,贴得自己更近,两个人呼吸相闻。
元幼祺却突的滞住了——
她嗅到了属于顾蘅的气息!
那是比她特意要求香工制配的用在凤仪宫中的熏香更像顾蘅的味道!
怎么可能!
她以天子之力,至多只能模仿顾蘅的味道模仿到那种程度,试问世间还有谁能模仿得更像?
这女子身上的气息,若非天生便是如此,就是日日熏染,熏染了不少于十年所致!
元幼祺顿觉脑中发麻,她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嗅觉来。
莫非,那种气息,那种分明是体香的气息,是她的幻觉?
然而,很快,她的感觉本能就告诉她了,她的反应正常得很,并未出现幻觉——
元幼祺捏着墨池的手腕,犹陷在那熟悉的气息之中发痴,恍然脑中电光火石地惊闪。
她自幼习武,对于来自外界的攻击的反应极迅速。她果断探出左手,抓住了半空中墨池扇过来的右手,由此也免于被墨池抽上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元幼祺双目陡立,双目中喷出怒火来。
“登徒子,就该打!”墨池喝道。
元幼祺扣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仍试图伤害自己的举动,并且毫不客气地折过她的双臂,扣在她的身后,使得她不得不贴在自己的身前。
墨池羞迫难当,眼底泛上水意,却倔强地不肯告饶。
元幼祺心念微动,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遂松缓了束缚,森然道:“墨姑娘,我脾气可是不大好。”
我脾气不好,所以,你要是敢打我,最好掂量掂量结果。
墨池气苦,只觉得这个人比她原以为的还要可恨。
她们二人这么一番折腾,原本侍立在元幼祺身后的唐喜一个头变作了两个大。
皇帝做什么,唐喜自然都是不敢管的。可这是在宫外啊,又是微服出行,闹出什么乱子来是小事,万一伤了皇帝,那大家谁都不用活了!
唐喜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偷眼瞧着那被扯掉了大半的纱幕内的两个人,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声音。当听到墨池险些抽了皇帝一个耳光的时候,唐喜的脊背后都泛上凉气来,他深深觉得,这位墨姑娘的命,已经丢了至少一半了。
不过,陛下这么按着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年轻姑娘,到底也不大厚道……啊呸!陛下做什么都是对的!
唐喜暗啐了一口。他不允许自己心里流露出哪怕一点儿不认同皇帝的想法。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一个清脆的少女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道翠色影子闪过唐喜的面前。原来是墨池的贴身侍女守在门外,听到屋内的吵嚷声,不放心自家姑娘,闯了进来。
“诶!你!”唐喜没扯住她,慌忙跟了上去。
元幼祺已经觉察到有旁人闯进来。她松开墨池,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墨池。
“墨姑娘,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我还会来的!”元幼祺笑得放肆。
墨池咬着牙,别过脸去,不看她,怕自己再忍不住一个耳光抽过去。
元幼祺带着唐喜扬长而去。
墨池看着扶着她的少女通红的眼眶,叹了口气。
“小蝶,我没事。”墨池道。
“姑娘,方才那人的样子真吓坏小蝶了……”小蝶心有余悸道。
“不怕的……”墨池轻声安慰着。
这样的程度又算得了什么呢?将来不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等着呢!墨池暗叹。
“姑娘,你难道不觉得,方才那人的气度,与昨日咱们在城外遇到的那位公子很像吗?”小蝶忽闪着大眼,突道。
墨池捕捉到了她眼中沉迷的意味,轻轻蹙眉。
“小蝶,那人是名女子。”墨池道。
“啊?女子?女子还能那般英气勃勃的……”小蝶的目光更加痴迷起来。
墨池无言,知道她与自己所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她的手腕被元幼祺捏得很疼,脑中反应出的,却不是痛意,而是元幼祺双鬓的白发。
“我想静一会儿,你去告诉管事,就说‘人已走了’。”墨池疲倦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元你个臭流氓!
☆、第一百零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