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廷司和唐大人,是陛下最最信任的;贵妃娘娘又是陛下最亲近的妃子。若是唐大人真与贵妃娘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那陛下该多伤心啊!
元幼祺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她依旧状似无事一般,信步去了景宁宫,倒把风柔惊了个够呛。
有那么一瞬间,风柔甚至怀疑,元幼祺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而特意前来的。她庆幸极了唐易在元幼祺到来之前就走了,更庆幸极了唐易新作的那幅画被自己及时藏在了偏殿的暗柜内。
然而,为什么心里面是庆幸的,又为什么在向元幼祺行礼的时候心虚得微微颤抖,风柔实在是不敢深究下去。
“朕饿得紧,很想念景宁宫小厨房的手艺,便来了!”元幼祺笑盈盈地拉了风柔起身。
风柔的手是冰凉的,吓的。
元幼祺假装没注意,携了她的手往景宁宫内走。
“陛下刚批了奏折?累了?”风柔小心地拿捏着措辞。
“是累了些,”元幼祺笑道,“还不快吩咐你宫里的人,知会小厨房?”
风柔被她一双带笑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躲闪过,吩咐贴身侍女快去准备。
元幼祺仍是含笑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子隐有凌厉闪烁。
晚膳罢,元幼祺真就宿在了景宁宫中。
她仍是如往次一般,拒绝了风柔侍奉她沐浴,一个人沐浴罢,又换了寝衣,坐在寝殿的宽阔床榻边上看着风柔卸去头饰。
“柔儿还是当年的模样,容颜美好依旧。”元幼祺随口道。
“陛下过誉了,臣妾老了。”风柔赔着笑,拆下绾发,散开一瀑青丝。
冷不防,元幼祺已经踱至她的身后,就势捻起她的一缕发丝,看着镜中的风柔,幽幽道:“朕才是真的老了!柔儿在后宫之中,被朕拘了这么多年,可有怨?”
风柔的脑中“嗡”的一声,慌乱起身,跪拜在地,连被元幼祺扯痛了头发都顾不得了。
“臣妾一心爱慕陛下,心甘情愿在这宫中陪伴陛下!怎会有怨?”风柔叩首道。
元幼祺嘴角微勾,殊无笑意,俯身搀起她,道:“朕就是随口一说,你慌什么?”
风柔被她的体温靠近,却觉得浑身冰冷。
元幼祺心中麻木,越发觉得这后宫中这么多的女人让人烦躁得很,她很有种想要起驾离开,去凤仪宫嗅一嗅顾蘅的气息的冲动。
“这是爱妃备的迎韦臻入宫的礼单?”元幼祺勉强笑着,看向案上的大红礼单。
“是,臣妾尚未拟完。臣妾会尽快拟完,请陛下御览的……”想到元幼祺方才的话,风柔仍心有余悸。
“爱妃做主便好,朕信你。”元幼祺笑笑。
风柔却因为她的话,更觉紧张了。
元幼祺重又坐回榻侧,边蹬掉解脱履,边状似随意道:“你身边的人,也该细细查一查都是什么人品了。”
风柔一怔。
然而,接下来,元幼祺便自顾自躺下,淡道:“睡吧。”
让风柔几乎以为之前的那句话,只是自己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元对风柔,其实算够意思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这一夜, 元幼祺睡得极不安生。
这十多年来, 她偶尔会在景宁宫与风柔同榻而眠, 却也是各睡各的, 这张床榻她并不陌生。
然而,整整一夜, 元幼祺在半梦半醒之中,那抹属于顾蘅的, 不, 应该说是属于墨池的气息总是萦萦绕绕着, 挥散不去。
迷蒙间,元幼祺几次想要去捕捉那抹飘忽的气息。然而, 气息这东西本就是无形无质, 如何捕捉得到?
是以,天光微亮,当她习惯x_i,ng地醒来的时候, 反倒因为这一夜的不安生而更觉得疲惫茫然了。
早朝是不能辍的,元幼祺照常起榻。
风柔服侍着她着好衣冠, 思及昨夜的对话, 犹心有余悸。
“陛下昨夜说的, 臣妾想了想,景宁宫中的侍者确有服侍了很多年头的,”风柔小心着措辞,又道,“陛下的眼力是最好的, 挑的人也定是最好的……还请陛下为景宁宫选一批合适的侍者。”
此刻,寝殿内只她们二人。元幼祺闻言,手上系那只旧荷包的动作一滞,抬眸对上了风柔的眼睛。
风柔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去。
元幼祺皱眉,忽执了风柔的手,合在掌中。
风柔微怔。
“柔儿,朕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情景你可还有印象?”元幼祺道。
风柔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