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存善回望着常宁王这才惊觉他已如此苍老,当年意气风发将他带回王府的年轻王爷,如今的脸上也爬满了整齐的褶痕,而时间的踪迹便隐藏在那里。他走过去也坐了下来,问道,“父亲何时知道的?”
常宁王面露慈爱,笑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那个守在容澄身边的男孩儿,清秀的长相不知是何人家,正巧在照顾着发烧的容澄也替她清洗过腿上的伤口,他本是十分感激,可当男孩站起来面对他时,男孩腰间垂怪的玉佩一下子晃进了他的眼里,他才恍然知晓这一切原是早有预谋。
容存善见王爷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上,于是将其取下放在桌上,也笑道,“原来是它。”他仔细抚摸着玉的一角,哪里刻了一个极小的“容”字,不仔细瞧便难以察觉,他说道,“这是母亲唯一留给我的遗物,我才会如此珍惜日日带在身上。”
常宁王问道,“你可知这玉从何而来?”见存善摇头,他又道,“这是我送于你母亲的,让她日后若遇困难便带着这块玉来找我。”
存善大惊,忙道,“这不可能,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怎会是你的东西。”手下的“容”字一瞬间变得好大,好似在提醒着他王爷所言非虚,他心跳更快满脸惊慌难定,一个劲的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先不要着急,听我从头与你慢慢的说。”常宁王开口安抚却不见成效,只得作罢继续道,“当年泰山之乱先太子与身怀六甲的太子妃一同被困泰山,我当时心中不忍却身单力薄,绞尽脑汁才乘人不备将太子妃偷移出了泰山,但没走多远你太子妃腹痛难忍我只好将她放在山脚下的一户农家休养。”
存善此时已平静了下来,这些波折母亲竟从未告诉过他,如此想来他面上又不禁自嘲一笑,母亲怎会告诉他这些,若不是后来被魏国公寻到,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乃当朝太子的遗腹子,是东夏的皇嗣。
“待到泰山之乱平定我才敢悄悄再去瞧你母亲,竟没想到你已出生,那时为怕你母亲泄露只做寻常人家打扮,好在那户人家也不多心,待你们也十分的好才令你母子平安。”说起这段往事常宁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母亲抱着你让我给你取个名字,我与你母亲当时都希望你能远离是非如普通农人一般长大,于是便给你取名存善,是望你常存善念平安长大。”
“父亲。”容存善道,父子俩难得在这雨夜促膝长谈,将那些盘恒已久的话逐一说了出来,“若我不在京城中长大或许真能如你所愿忘却仇恨,可每当我望见朝闻殿那高高的檐角便连忘记也不被准许了。”
“所以我不许你考学,让你离开此地常年游学便是为此。”常宁王摇了摇头,话中无奈,“却没想到是方便了你与国公往来。你那时守在阿澄身边我一眼见到你便认出了你,你与皇兄长得如此相似也难怪国公能找到你,我担心你在外被人利用又怕你被有心人认出,这些年故意对你冷淡故意将你放逐却希望你不要怪我。”
“是我辜负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他又道,“虽然府里的人都觉得父亲待我冷漠,但我心知父亲对我极是关照有加。最好的学馆最好的老师,冬夏衣衫总是及时的送过来,王府里最好的药材也是源源不断。”一念及此他眼眶s-hi润,这么多年父亲待他何其好他竟为发现,他被仇恨蒙蔽太久从不愿细究这其中缘由。
他起身跪在了常宁王脚边,俯趴在地哽咽道,“父亲,是善儿害了父亲。”
“你起来。”常宁王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亦是眼眶红润,“从接你回王府的那一日起我便料想会有今天,当初我能保你出生今时我亦要保你x_i,ng命无忧,不然待我百年之后让我以何颜面再见皇兄。?”
“父亲万万不可。”存善摇头不肯起身,“谋逆乃是死罪,父亲应当一口咬定不知我的身份与此事无关她便没有理由治你的罪,善儿不想父亲为善儿冒险更不想澄妹有事。”
“若是阿澄知道这事她也会想尽办法保护你。”常宁王终是将他扶起,“你与阿澄都在幼年丧母彼此怜惜感情甚笃,她对你比对王府里的其他兄长更要亲昵,她怎会眼睁睁的见你出事?”
“父亲还是不要让澄妹知道的好。”容存善心中虽急,依旧斟酌开口,“我有何脸面再让她救我,是我将王府陷入如此困境害了父亲也害了澄妹,我倒是希望国公今日能事成,这样至我少便能保证王府平安无虞,只可惜国公今夜必败毕竟容泠她有澄妹相助。”
“你倒是十分看好她。”
“那是自然,澄妹聪慧过人当今世上又有几人能胜过她。”提起容澄他的脸上便扬起了笑,“澄妹才貌过人,风华绝代,乃当今第一奇女子。”他从未跟你说起对皇位他并不热心追求,他想要那宝座是想把它送给容澄,在他心里唯有容澄才配高高在上坐在那里。
“善儿,你姑且先留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可再擅作主张,待到外面风平浪静我们再做打算。”常宁王敛色沉声道,“除了国公可还有几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还有三人,我那随从、秀城的王大人、还有一位是与国公相熟的大儒朱恒先生。”
“好。”常宁王已站了起来,他走到门边再三叮嘱,“你且安心待在这里。”说完推门而去,雨水夹杂着风被吹了进来,丝丝缠绕在容存善的心间,他重新走回窗边朝着窗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