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之遥认真地听着,并不打算中途打断。而娘子肯坦诚相告,必然是选择了相信她。
季如梵继续说道:“我的家在京城里,算是颇有地位名望。但是大户人家,都有相似的困扰,子嗣间的,宗族间的,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交缠着太多的利益纠葛。”
这话,像是在对褚之遥说,又像是季如梵在自我总结。在皇室中成长多年,这点感悟她很深刻。享受着皇家带来的无上荣光,便注定了要承受皇室带来的无情重压。
“那你的未婚夫?”褚之遥记得当初娘子找自己假成亲之时,说过在京城里有个不喜欢的未婚夫。
季如梵冷漠地叹了一声,说:“也算是与我门当户对吧。”
褚之遥心里一惊,情不自禁地说:“那岂不是也是身份显赫,非富即贵?”
季如梵从心底里觉得褚之遥非但不笨,还是个聪明人。自己说得很含糊,皇室二字从未出口,但褚之遥几乎已经判断出自己的官家背景。
“身份再显贵又如何?若我不喜欢,一样不会喜欢。”季如梵想起袁一恒,就是一脸冷漠。
褚之遥即便没看到娘子的脸,也已经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这份抗拒。
“这世间的婚姻,有几份是能如自己所愿的,大多都是遵从父母之命罢了。”褚之遥有些感慨,关于爱情,她几乎从来没有渴求过。
“你好像对感情,很悲观。如果当初我没有来找你合作,你真地会跟傅以晴成亲吗?”季如梵忽然对此事好奇起来,也许她已经开始对褚之遥的很多事感兴趣。
褚之遥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跟她成亲的。毕竟,她是个太危险的人。我不想将自己置身于危险边缘,整日都要提心吊胆。”
褚之遥的这话,引起了季如梵的共鸣。她似乎也是这样的境况,就算没有褚之遥,她也不会想要嫁给袁一恒。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何时,又会如何出卖自己。这种难以安枕的日子,每过一日都是煎熬。
“所以上天安排我们相遇了。”季如梵畅快地笑着说,似乎为她们的缘分找到了合理解释。
褚之遥跟着笑了几下,算是附和。
褚之遥踟蹰了一阵,还是开了口:“若是有一日,你的未婚夫寻来,你会跟他回京城吗?”
“那你希望我回去吗?”
褚之遥没出声,季如梵也很有耐心,并不去催促。
当季如梵以为褚之遥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却听到了自己预期之外的话。
“我不希望你走。”
季如梵忍住心里的激动,保持冷静地又等了一会儿,可是褚之遥说完那句话后,就再无下文。
“你这么简单一句话,就想要留下我吗?”季如梵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难道想要留人不应该表示一些诚意吗
褚之遥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很小,可是季如梵还是听到了。
“我虽然想留你,可是你的家毕竟在京城,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强要你留下。若是以后,你有空想起我了,记得要回南城里看看。”
季如梵有些不高兴,问:“那你就一辈子守在南城吗?”
“嗯,爷爷年迈,这褚家的产业就得由我守着。我不在南城,还能在哪里呢?”
季如梵被褚之遥的死脑筋给气得胸口直发闷,前一刻还以为褚之遥有所开窍,没想到下一秒就是这样的呆愣!
“褚之遥,你!”季如梵猛地转身,褚之遥措手不及,直接仰到在地上。
季如梵脸上很是不悦,可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股子闷气究竟从何而来。仔细想想,褚之遥的话也没有错,甚至还很有道理,毕竟她们身上都有属于家族的责任。但是她一听到褚之遥已经预判了她们的分离,心中就很是气恼。
难道,自己生气,是因为不想跟褚之遥分开?
季如梵被自己理出来的头绪给吓到了,裕公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女子有这样的牵挂。非但如此,自己的情绪还会被这样一个人轻易牵动,忽上忽下,弄得自己十分被动。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季如梵最害怕这种失控的感觉。却又忍不住想要回味这份偶然的甜蜜敲击,这是一种令人上瘾并且回味无穷的滋味。比起她从前品尝过的任何一种美味都要让人难忘,更难以割舍。
“你,怎么了?”褚之遥被娘子的情绪转变给吓到,一脸囧相地望着她。
“哼,你这个人,我真是有一天要被你气死吧。”季如梵不愿意自己的小心思被发觉,连忙平息着怒气。
“你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像我了,今后回了京城,怕是要被人说古怪了。”褚之遥失笑,看来朝夕相处对一个人还是有影响的。
“你不是刚才还说希望我留下吗?怎么现在张嘴闭嘴就是等我回京城,好像你很期待我回去似的。”季如梵很想努力保持平静,可是褚之遥一张嘴就令她很烦扰。
“若是此番我们能逃出去,你带着的那些护卫必然是要带你回去的。比起你的安危来说,我宁可你回京城。”褚之遥也很忧伤,其实她的心里一想到娘子的离去,就非常不是滋味。
季如梵知道她说得全是道理,可是她现在就是不想听道理。换做平时,她兴许还能用理智劝说住自己,可是现在她们困在马贼手上,而且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在这样情绪极度紧张的情形下,季如梵想要将一直以来束缚着她的理智,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