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流!”孙悟空扒着屏风唤了一声。
陈江流略略一惊,缓缓睁开了眼睛,衣裳搭在屏风之上,木桶中的水已然没了热气,鼻息间略有些酒气弥漫。
“沐浴啊……”孙悟空蓦地将手伸进去,指尖是冰凉的触感,收回来后甩了甩水道,“这水都凉了,还不出来么。”
陈江流看着他,一双眼睛被热水熏过似,也不回应。
孙悟空摸了摸他的额头,略有些发烫。这一准是喝多了酒想要洗个澡,却忘记了时辰。
他将一旁的布巾拿来,将人擦了一把便扛去了榻上盖好。
这孩子重了许多,早已不是一把能拎起来的年纪,整个人躺下去,几乎占了满榻。
孙悟空见他颀长的脖颈上仍挂着小时的玉锁,忍不住解下来拿在手中看了一看。这锁是是他花了两天才刻好的,其中有一道他的灵力,无论何时何地,大凡陈江流能遇到危险,自己都能感应的到。
说来是好些年的师徒之情,他希望这一世的陈江流能够平安康泰,最好日后离开他时也能照顾好自己。
正想着,陈江流的手已是落到了脖颈之处,似乎是在找这玉锁,却摸了个空。孙悟空眼看着他蹙了眉头,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这是做了什么噩梦么,孙悟空将玉锁放回去,陈江流这才平复了好多。
屋外九梁仍和小白龙坐在一起,孙悟空看那一旁空出来的碗,问道:“饮酒了?”
九梁听见孙悟空的声音,略略坐得远了一些,才敢点头。
孙悟空将那空了碗端起来看了看,问道:“谁挑的头?”
九梁没有说话,小白龙道:“江流原是不饮酒的,是我与九兄在喝,后来江流也用了一些。不曾多饮,仅仅一碗罢了,不成想竟然是这样的酒量。”
怎样的酒量,一杯倒么?孙悟空另取碗来倒了些酒,饮下后才道:“饮酒误事,你们也快些去休息吧。”
九梁道了声是,正要拉小白龙走。
“小白龙留下。”孙悟空看着手中的酒坛子道了一声。
九梁顿了一顿,只好松开小白龙一人上楼去。
小白龙静静站在一侧,等着孙悟空的吩咐。
孙悟空看了他一眼,道:“坐吧,我有事想问你。”
小白龙十分听话地坐在一边。
孙悟空将酒坛子挪开,问他道:“南海的六太子,你可与他认识?”
“六太子……”小白龙思量了一番,道,“大圣怎么问起他来了。”
孙悟空歪了歪身子,靠在桌子上,道:“今日的事刚好牵扯上了,我这才想问上一问。另外你可知道那天上的夜寻上仙?”
小白龙闻言,略略蹙了眉头道:“大圣可否与我进屋中去说?”
“也好。”
两人上了二楼,进到陈江流的屋子。
小白龙进屋后掩住门,才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六太子虽同为龙族,也不过有几面之缘。不过他的事情也知道一些。”
“可否说上一说?”
“自然可以。”小白龙点了点头,道,“按着旧例四海龙王原是定期是要上天庭的,在这期间降雨的四象旗由几位太子掌管。六太子当日醉酒,失了四象旗,因着害怕受责罚,也不曾与天界禀告,这便就给了那人机会。说是六太子残害生灵,用大水淹了青丘……她言之凿凿,六太子又是百口莫辩。”
“就当真没人查出真相么?”孙悟空问他。
小白龙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道:“真真假假,有时不在事实,在于人言,青丘数以万计的亡灵执意将此事推于他,当真是无力回天了。”
孙悟空垂眸道:“如你所说,那天上的一个闲职当真就比得上数万族人的性命么?”
小白龙叹气道:“各道殊途,大圣生来便是天赋禀异,盖不住的一身本事,又哪里懂那妖精的心思。自古以来,为了提升修为而残害百姓亦或同胞的妖精还少么?”
“你倒是想的明白。”孙悟空见他也不过少年模样,竟看事如此透彻,不由的心中感叹,上一世若是他也能有这心思,何至于受那许多苦楚呢。
小白龙却笑了笑,道:“不过是不想糊涂的活着罢了,六太子这样的事,当真叫人心有余悸,再出几次,只怕四海得少不少的人。”
这话说的倒也有些过了,谅那夜寻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再向四海挑衅。
孙悟空这也算是好不容易才与小白龙单独说些话,不由地又想起那糟心的九梁来,遂问他道:“不知三太子钟意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