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少爷的声音又轻又软,好像是刚断奶的猫崽般细弱呻吟几声,谢怀恩几乎一瞬间心里酸软地要化成水,又心疼不已。他将谢虚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在床榻上,半跪下身去,微低敛着眼,像是中世纪的骑士宣誓那般,只是那双手却攀上谢小少爷修长白皙的手指,十指相扣。
庄重地道:“我不会离开你。”
今天的事情再也不会重现,再也不会让你难过。
——
只是虽然这样宣誓了,谢怀恩却还是不得不将自己的宝贝抱出蚌壳外,赶往厄洛斯星系。
谢母毕竟是个柔弱的o,这样重的伤情,很难说能不能抢救过来,这或许就是谢虚见母亲的最后一面了。
谢夫人在厄洛斯星系中最誉盛名的埃罗医院接受治疗,因为伤势相当紧急,也不好再迁动,幸运的是埃罗医院正好是外科治疗的顶尖水平,堪称圣手,谢夫人竟然也被抢救过来,度过危险期了。
她和谢父受伤是因为在旅游途中遇见反动分子报社,向那座宜居城市投掷粒子炮,而谢父逃难中只找到了一个小型安全舱,单座。他将谢夫人强塞进去,设置了驾驶航线,而自己不幸罹难。
那座小型安全舱太过简陋,并不适合娇贵的o乘坐,谢夫人被翻搅在里面,同样受了重伤,后续虽然被解救下来,但伤害是不可逆的。
反动分子已经被擒住依法施刑,惨案震惊星际。谢怀恩原本想着会是哪个幕后黑手蓄意报复,但调查下来……谢父和谢夫人的确只是运道太差,平白无故一死一伤。
他们乘坐星舰到达厄洛斯星系,已经过了三天。谢夫人脱离危险期清醒过来,但主治医生看着谢怀恩,只能遗憾地道——
“病患求生意志不强,极度排斥医护人员。”
谢虚为了方便行事,戴着那幅o专用口罩,帽檐压得很低,他透过半透明的小片窗口看着里面半隆起的被褥,里面躺着的是谢母,突然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但请务必保持安静。”
谢虚点了点头,他推开门,那个埋在被子下的身形微微颤动,缩得更深。谢虚绕过去,平静地坐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
但只待了一会,谢虚便意识到不对劲。
久病成医,谢虚对各种医疗器械都很熟悉,病床顶端的那根液质导管正以一种微妙的姿态扭曲着,连接的地方似乎并不是手腕——
谢虚的眼眸微深,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回到病房外告诉医生,谢母似乎将液质导管拔下来了。医生几乎是下意识否定:那根导管承载着痛觉抑制剂和几种抗生药剂,患者不可能随便乱动。但他下一瞬间便想到患者种种不配合的举动,也有些踌躇难安起来,跟着谢虚进了病房。
被子被掀开,展现在眼前的是难以形容的怪异景象。
谢虚看到他那被称为“格林蕾丝玫瑰”的母亲消瘦苍白得可怕的面庞,颧骨高凸,嘴巴上满是鲜血,似乎是生生咬碎了导管的外置容器,正吸食着里面的液体。
那虽然是能救命的药剂,但绝对不是能入口的东西——谢母也并不是疯了,她的目光沉郁到可怕,却十分清醒。
她在清醒的自杀。
谢虚的目光黑沉。而谢怀恩则是瞬间面色煞白,阴冷触感直透心底,他整个人都惶恐难安起来,迅速地将谢虚从背后抱进怀中,死死蒙住他的眼睛。
谢怀恩现在万分后悔,他甚至恨不得谢夫人也死在那场灾难里,要不然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幕——
他让谢虚,亲眼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如何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谢虚:谢哥不要难过
谢怀恩:小虚不要难过
谢父/母:你们就不能来个真心难过的吗?
第177章罹患信息素紊乱症后(五十)
接下来又是兵荒马乱,谢母被送进手术室,谢虚从谢怀恩的手指缝隙间,看到了摔落在地的导管碎片,细微的碎片晶亮如同天上繁星,只是上面沾着殷红的血迹,像是干掉的砂粒。
二次伤害对一个柔弱的o而言是致命的。
紧急救治一直持续到深夜,谢怀恩租赁下谢母旁边的单人病房给谢虚休息——少年的眼中蓄满了朦胧的水雾,黑沉的眼睫似被困倦打湿般,有些恹恹地垂下;他的脸色都是羸弱的苍白,身体冰冷。
便是连看不清他具体样貌的诊疗师都忍不住多看了谢虚一眼,察觉到对方的精神不大好,主动询问道:“要不要挂个号?”
谢虚的病情太过隐秘,对一个a而言又相当尴尬,并不适合被外人知晓。
谢怀恩深深看了少年一眼,有些心疼,还是礼貌地拒绝道:“不用了,我送他去休息。”
他们在星舰上航行了三天两夜,鲜少合眼,谢虚的病又实在消耗心力。他的体质并不像一个健康的那样强悍,等谢母脱离危险到现在,便是谢虚的精神上还撑得住,生理上却也无法再负隅抵抗了。
谢小少爷被人半抱起来,原本摇摇欲坠的眼睑顿时睁开,有些警惕地牵住谢怀恩的衣袖:“母亲醒了么?”谢怀恩似乎沉沉地叹息一声,仿佛揣着只幼崽般,将他更紧地抱在怀里:“她醒了我叫你,先休息。”
谢虚还要说些什么,只是那令人安心的暖意不断传递过来,他的意识微微一沉,很快陷入黑暗中。
谢夫人还是被抢救了过来。药剂的麻醉作用消退得很快,她半倚在床上,伤痛和虚弱让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再没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