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木枕溪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蕴出一个浅笑,“点好了吗?”
“点好了,你看一下?”
木枕溪确认过后,招来服务员,直接点了菜。
楼宁之话多,到哪里都不会冷场,饭桌上一直都很热闹,肖瑾在交际上比木枕溪强得多,再加上木枕溪这几天被楼宁之念叨得快有了心理阴影,便放任肖瑾和楼宁之聊。
庄笙给楼宁之剥虾,木枕溪专注地替肖瑾剔着鱼刺,两人间或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笑意。
那边聊得热火朝天,庄笙声音低低的:“小楼她话多,这几天辛苦你了。”要知道一开始庄笙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着实也震惊过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多话,嘴巴跟永动机似的。
木枕溪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她很活泼。”
庄笙弯了弯眼睛,显然对她的夸奖很受用。
木枕溪即便对她的美貌有了一定的抵御力,仍不由得微怔,这次她很快就收回了心神。
邻桌背对着她的那位女客对她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起了身。木枕溪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注意对方,在对方一有举动的时候注意力便全数被吸引过去了。
“我去趟洗手间。”周辛月笑着对面前的好友道。
“去吧去吧。”
周辛月去洗手间的必经之路要路过一桌客人,那桌上是四个漂亮得放到人群里都瞩目的年轻女人,周辛月没做停留,却在刚走出几步以后,听到了来自身后的,激动中压抑着颤抖的声音。
“留步。”
周辛月诧异回眸,对上了一双漂亮的深茶色的眼睛。
肖瑾、庄笙、楼宁之都没反应过来,木枕溪就从座椅上赫然站了起来,叫住了方才路过她们餐桌的中年女人。
周辛月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你是?”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轻女人,二十八九岁的年纪,个子很高,一七五上下,留了一头略长过肩膀的头发,五官绮丽明媚。
这么出色的脸,她认识的话应该会有印象,但周辛月没有任何印象。
“您好。”木枕溪朝对方微微欠身,透着一丝小心和尊敬,眼眸深处却是暗含的期待,“冒昧请问,您是姓周吗?”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但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能说出她的姓氏。
周辛月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仍保持着周到的礼数:“我是姓周,请问你是?”
木枕溪眼睛唰一下就亮了,下意识往前冲了一步,却在意识到这样会唐突对方后,将这股冲动镇压了回去。她深鞠一躬,才自我介绍道:“我叫木枕溪,十年前,您在医院给过我一笔钱,让我继续外婆的化疗。”
言语里充满感激。
十年前,木枕溪的外婆到第三次化疗就没钱了,家里油尽灯枯,木枕溪以为只能看着外婆等死,却没想到有个陌生人如神兵天降,朝她施以援手,对方不肯告诉她名字,只说她姓周,她的家人今天出院,看她年纪还这么小,便顺手帮了她一把。
木枕溪想给她打借条,将来她赚了钱再还给对方。周辛月执意不要,并且在那天过后就消失了。木枕溪记着对方的好,一直心怀感激,几年前见到和她一样遭遇的彭永超,便出手帮助了彭永超祖孙俩。
她只知道周辛月姓周,不知道她是哪里人,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这么多年木枕溪试图找过她,却因为信息太少,不了了之。
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对方!
庄笙和楼宁之对视一眼,眼睛里俱是茫然,不过她们默契地没开口打扰。
没人注意到一旁的肖瑾,一抹浓烈的震惊出现在了她的眼中,久久不散,只能垂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辛月盯着木枕溪的脸看了半天,终于露出浅浅笑意,说:“是你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和以前变化太多,我差点没认出来。”
木枕溪问:“您这些年一直在林城?”
周辛月摆手笑道:“没有,我前几年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这次是过来小住,顺便和朋友叙叙旧。”
庄楼二人还要木枕溪作陪,周辛月那边也有一起吃饭的友人,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木枕溪便提出想和周辛月交换联系方式,改日请她吃饭。
周辛月心生为难,要知道当年她不过是……现在小姑娘记了她这么多年,她怪不好意思的,但看木枕溪言辞恳切,她心中叹了口气,同意了。
周辛月和木枕溪交换联系方式的间隙中,视线往她身旁的餐桌一转,有两个她都不认识,另一个低垂着头的,忽然抬眸和她对视了一眼,周辛月看清她的脸,顿时一怔,面露惊喜,脱口而出:“小——”
却见肖瑾眉头紧皱,朝她用力摇头。
周辛月将后面的字咽了下去,差点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