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男人再次打电话过来时,这种不适一下子就发作了:这不就像是那个孩子很懂事,自己这个年长了许多的大人还在发小孩子脾气吗?
他若不是那个男人的孩子,自己不会这么犹豫不定,说到错,一切都是他是那个男人的儿子的错。
‘谁叫你,是个破坏了我的家庭的私生子呢?’
毒性猛烈的液体顿时腐蚀了脑髓,眼前的事物在转瞬间,颜色也变得非常不明朗。
天色黑暗下来,像是死者复生那样,单黎没有管被身体压到发麻的胳膊,她直直地坐起来,用了很久,很久,很久的时间,她才想起来,如今住在这一间公寓里的人并不是只有自己。
藤白?!
慌慌张张从床上爬起来,怀着极度后悔的心情,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往下压,后拉。
道歉的话尚未在腹中形成草稿。
黑暗中只能看见那一束过分明亮的光,目光被迫使只能看向光中的人脸。
说实话,白惨惨的一张脸,细节部分全部被弱化,在这样的夜晚,其实是很吓人的。
单黎差点就笑出了声,说来也怪啊,为什么呢,和藤白在一起的时候,不论是多么令人难过的事,都像是太阳之上一层虚掩的云或雾,只要太阳出来了,什么不快都可以当做是不存在,不,是本来就不存在。
纤细易折的腰身,只要力道再大一点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但能让她沉溺进去,那也是事实。那种醉人的香气,至今也不清楚是用何种花朵的汁液调配出来的,可它在藤白身上从未改变过。
三方会面后,手机上那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再也没有了,单黎还以为这种事已经告一段落。不管怎么说,以那个男人的财力,并非只有自己一个选择,这一个星期过去,要找,应该也是能找到的……
看到付柳生腋下夹着的人,单黎只是表面力求镇定。
结局皆大欢喜,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小子是喝多了酒,现在在说胡话吗?他怎么敢这么说?他哪里来的脸这么说?
气死了,真的要气死了,真恨不得气得跳脚,在脑袋上安个烟囱像个托马斯小火车那样拉鸣笛,紧随之后又像是破罐子破摔那样,握紧了双拳,精神平静了下来。
不想回医院是吗?好啊,这么大的脾气,还有力气打架,那就让你一晚上继续这么游荡也行啊,被打死了也不关她的事。
准备关门,对方倒是在自己喊之前乖乖出来了。
先前不是那么有骨气的吗?怎么这么站在路边,又是一副吊死鬼的样子呢?
……还知道用押金威胁她?也不是那么没脑子嘛。
守信也是单黎做人的基本要求之一,她自认为无法推托,才那样接受下来的,在电话中也是那样和藤白讲的,电话里说的好好的……单黎不明白的是藤白对那孩子的热切态度。
藤白会对自己以外的事物表现出那种几乎等同于事力亲为的样子吗?从前没见过,以后的也根本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