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束嗤之以鼻:“有什么好?都不能上网,一点信号都没有,想要打个电话都不容易。”
师稼想了想,虽然她也不是很明白住在千崖村的人为什么这么坚持不挪动地方,这里交通不便,甚至贫穷到连修路的钱也没有,但回想着自己刚才在村长家看见的那大红的上面还漆写着“囍”字的保温水壶,还有跟水壶配套的洋瓷印字大盅,以及桌面上跟这些旧时产物并不配套的电热烧水壶,坐上床开口说:“如果能在这里闭塞的小村庄里得到高于平常普通人的优待,便是有理由继续留下来。特权这种东西,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会让很大一部分人眼馋。”
桑束:“……”
“而至于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懒得想象,也不想知道。所谓‘受光于庭户见一堂,受光于天下照四方’,也差不多如此。只是他们未必于庭户见光,应该只是一隙而已。”师稼接着说。
桑束托着腮,听着微微入神。
她发现了,只要不在两人私人感情的事情上,师稼言谈举止,都跟上辈子自己认识的师医生相差无几,又冷静又有条理,让她挪不开眼。
但是……
师稼羞红了脸不知所错的时候,桑束觉得自己更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师稼身上移开。甚至在看见她这么一本正经分析解释的时,她心底蓦然冲上来阵阵冲动,想亲手摧毁掉这份自持和冷静,想看见师稼羞怯无措又可爱的另一面。
就在桑束脑子里出现这种想法时,却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随后师稼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你看着我做什么?”
师稼是被桑束毫不加掩饰的目光盯得有点无措,何况跟桑束比拼谁更脸皮厚这种事,师稼自认为自己段位跟桑束从来不是一个级别。她就是个倔强的青铜,桑束在这种事情上,可能是天生的王者。
桑束因为这话唇角勾笑,只不过想现在她脸上这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别有深意。
师稼想到自己这几次主动说话的后果,几乎没哪次不是被桑束调侃到想的原地死亡,干脆一把拉住身前的被子,朝着床上一倒,“算了,我不听啦!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这鸵鸟式逃避的姿态,简直实属教科书级别。
桑束眨了眨眼,脸上是大写的服气。
“这不听原因吗?”可是,桑束不是一般人,她才不管师稼的“无赖撒娇”,爬到师稼身边凑近她耳朵说。
在桑束看来,刚才师稼的那句“我不听啦”就是撒娇,不然,为什么这话让她觉得心头酥痒难耐。
哦,那她偏要说!
师稼在被子里摇头,还伸手推开她。
桑束见状,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看起来宛如要扎根在师稼身边,不理会后者的反抗,“我之前说过的,你忘了吗?”
师稼:“……”
她不想听!
但事实是桑束的声音一点都不遂她愿的钻进她的耳朵里——
“好看呐,想一直看。那你,要不要让我再看一会儿?”
在偏远的小山村,在这么一间看起来原始极了的卧房里,在同一热炕上,身边的人对自己说着比前面一切景色都直白的话,犹如一把火,烧到了师稼心头。
师稼不吭声,不回答,又开始她的装睡大法。
桑束看着时间,现在还早,这里又不能上网,但她也不觉得无聊。在她看来,跟师稼讲话可比抱着手机好玩多了,当然,如果自己现在能抱着师稼,她觉得还可以更好玩,她还有很多新花样能抱着师稼玩耍~!
隔着被子,她也不介意,靠近身边的人:“师医生……”
师稼没应声。
“你装睡。”桑束笑着直接戳穿她明显破绽的小把戏。
师稼:“……我没有。”
“你说话了你还说你没装睡。”
师稼沉默了一下,像是在认真想对策一般,然后镇定开口:“不是装睡,我是不想跟你讲话。”
冷不丁的,一记刀子直直地插-在桑束胸口。
桑束:“……”
好扎心。
“为什么?我总想跟你说话的。”桑束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开口说。
师稼这一次没再犹豫,大约是把心头的话给倒了出来,所以听上去又快又准,把桑束彻底压倒——
“你好色。”
作者有话要说:1、“受光于庭户见一堂,受光于天下照四方。”出自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