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放肆!”
两个人几乎同时吼起来。艾莉西娅拍响松木
桌,公爵的拳头力道更大,把牛奶杯拍得跳将起来。杯子倒进面包篮里,纯白的液体流出来,浸透白桌布,晕开一滩灰色的泪痕。莱昂德罗的脸颊停止蠕动,留下塞满包的鼓包。他木头似的僵在他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公爵奋力瞪视长桌的另一端,恨不得把艾莉西娅的椅子吞下去。
“别太用力,当心假眼珠子掉到粥里。”艾莉西娅拍拍屁股站起来,扭身向外走去。女仆小茉莉端了一大碗黑乎乎的粘稠物走下楼梯,见到艾莉西娅,傻乎乎冲她笑,耳郭都红了。艾莉西娅视若无睹,从她身旁挤过去,大步跨上石梯,将那间粗糙,愚蠢,恶心透顶的餐厅扔在身后。
艾莉西娅
噔噔噔爬完楼,冲入中庭。拂在脸上的晨风让她紧缩的心稍微松弛了一些。她拨开被吹到脸上的金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好闻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花,或者叶子,艾莉西娅分不清那些,只觉得舒服。身体放松下来的同时,她立刻感觉到饿。艾莉西娅甩开胳膊走起来,盘算着照今天的天气,伟河上泛舟饮酒最合适,再叫上克莉斯。那家伙生就一副农民性格,白天黑夜都要劳作,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了,又把自己关在菜园子里不出来,好端端的人也能憋出病来。
艾莉西娅吹着口哨沿着修剪整齐的灌木向前走去,蓝多刻板的脸出现在岔路口。艾莉西娅抬起胳膊,蓝多身后,克莉斯直挺挺的侧影出现在视野里。艾莉西娅再次吹响口哨。大清早的,这家伙就跟输了一整夜,情妇还跟人跑了似的。她眼神好使,先于蓝多发现艾莉西娅,转身朝这边走过来。克莉斯走出灌木的遮挡,艾莉西娅这才发现她拎着一个大麻袋,鼓胀的袋子在她的黑皮靴上方晃来晃去。“刚从地里爬出来?”艾莉西娅迎向她。瞧瞧这家伙,窝在家里,越发邋遢起来,只穿了一件亚麻衬衫就跑出来了,裤子也旧得不行,搞不好是做木工时候穿的,布料被洗得褪色,大腿灰扑扑的,乍看之下仿佛蹭了满腿灰尘。
“我带了些草莓,早夏品种,洛德赛原产,给公爵大人也尝尝。”
“是——”
艾莉西娅没好气地应付,接过麻袋塞到蓝多手里。公爵大人,那么多美人不提,偏提他!
“您可以吗?”克莉斯转向蓝多,艾莉西娅这才注意到老管家,老头子双手握住麻袋颈粗糙的死结,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将麻袋提在身前。克莉斯询问,他仍直勾望着中庭,撇下嘴角点点头。艾莉西娅不愿在几个草莓上耽搁时间,拥住克莉斯往宅邸大门走去。“让艾莉西娅带你去找点乐子,我的朋友。再给你换身像样的衣服。”艾莉西娅抓了抓亚麻衬衣松垮的肩膀,“让姐姐好好给你打扮打扮。”
“我吃过了。”
克莉斯抹开她的手,从腰侧的牛
皮袋子里掏出一卷纸。纸卷仅有巴掌长短,但卷得极结实,艾莉西娅扫过一眼,发现密密麻麻都是字迹,顿感头大。
“要给艾莉西娅念情诗?那也得吃饱了才有心情听。”
“我有紧急事件,要报告卡里乌斯将军。”
“鸦楼不是你老巢吗?”艾莉西娅双手枕住后脑勺,朝她美妙的早晨迈开步子,“要艾莉西娅作陪?还是得等她吃饱。”
克莉斯追上来,拖住她臂弯。“我被停职了。卡里乌斯将军勒令我反省,禁止接近鸦楼。”
“噗,你就那么乖巧。出了事儿老大都不管,你瞎操什么心,再说你都被停职了不是吗?写那么多字儿,也赚不到一个铜币。”艾莉西娅放下手臂,克莉斯不依不饶,不但不放开,反而绕到她前面。朝阳照亮她的脸,她的眼圈有些发青,嘴唇干瘪。艾莉西娅戳戳她的肩膀。“不过两天没去看你,瞧你把自己弄得。听艾莉西娅的,天大的事儿,吃饱了再说!”
“今早卡里乌斯将军将要面见陛下,错过截住他的时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那就等等呗,又不是生孩子。”
“关乎性命!你记得南港的刺客吗?身体融化的那一个。”
哈,是为了你的小情人呀。艾莉西娅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放松肩膀,扬起笑意。那木头脑瓜仍然板着她的白脸,傻乎乎地问:“你笑什么?”艾莉西娅含笑不语,呆瓜居然没有半分少女心思,一句都没问,冲她摇晃手里小抄似的厚纸卷。“他们一定还想杀她。这次是在坐骑上动了手脚。马匹情形奇怪,肌肉僵硬,力大无穷,完全不受控制。我从未见过这种毒剂,就连类似的也没有。详细经过我记录下来了,包括对毒剂的基本作用原理的推断……”
“她
知道吗?”
克莉从她的大案子里惊醒过来,金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啊?”艾莉西娅暗暗发笑。她抽走克莉斯的小抄,向她晃了晃。“你熬夜写下来龙去脉,亲自分析毒剂,这份想要保护她的心意,你让她知道了吗?”
“我跟你说正经事。”克莉斯伸手来夺,艾莉西娅早有防备,把手藏到背后,不教她得逞。
“
对于艾莉西娅来说,挚友的人生幸福就是头等的正经事。”
“不过几面之缘,是怎么和人生幸福扯上关系的?”
“看你憋着,我闷得难受。”
“那你别看。”
“那你自己送去。”艾莉西娅把小抄拍上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