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习斋脸上笑容一滞,旁边师爷看着要遭,赶紧插话就道:“令岳想是个好汉,怪不得祖上跟随海西侯创下偌大的家当……”
师爷倒也有机智,胡乱混搭,真真假假,一番吹捧,好不容易把个尴尬给化解了。
康飞是个受过五百年后现代教育的人,不比当时读书人,懂得什么叫做,故此,反过来一想,我要是这个程习斋,请人来吃酒,对方一开口就刺我的疼处,我大约也很不高兴……
故此他就把个酒杯端起来,敬了程习斋一杯酒,“府尊年高德劭,小子年少无知……”说着,一昂头,就把酒给喝了一个照杯。
程知府这时候脸色须臾好看起来,陪着他喝了一杯,就说:“我托大,叫你一声贤侄……”
康飞虽然能够站在对方角度思考问题,但是,我理解你是一回事,却不代表我就要迁就你,当下就说:“府尊,我是个武人脾气,喜欢巷子里头扛木头,直来直去,若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程知府本来还有些好转的心情,一句话,又被康飞给按落水底。
他好歹按捺住心思,勉强一笑,说:“老夫还有些首尾,让文卿陪你细说……”说着,放下酒杯起身,站在门口,终究忍不住,一拂袖子走了。
那师爷这时候未免苦笑,“小戴老爷,东翁……”
康飞拿起筷子甩了一个大虾圆子,撇嘴就说:“进士出身的老爷嘛!我懂……”他心说,辣块妈妈,我也不乐意陪你吃酒,磨磨唧唧那么多规矩。
后世有个叫做运动成瘾症的,当然,不单单只这个,手机也可以成瘾,性,也可成瘾,食物,也可成瘾,减肥成瘾,甚至整容手术都能成瘾,总之,都是病,得治。
但,问题又来了,成瘾,戒断,就会焦虑,那么又形成了戒断焦虑情绪成瘾症……
说白了,都是个心病,富贵出来的,你要是整天为生活而奔波,哪里还有这个那个的。
那程习斋老爷,就是端着个架子,成瘾了。
别人打断了他的瘾头,他就要六亲不认。
康飞才不乐意去迁就对方,辣块妈妈,我迁就你一下有鱼吃?
他理直气壮,哥们我也有运动成瘾症,我不也克制了,专门来赴你的宴会,我理解你,问题是,你怎么不理解我啊!
师爷看他埋头吃喝,未免摇了摇头。
等康飞吃饱喝足,看着那师爷就说:“好吧,你们知府找我想干什么,尽管说,我要是心情好,能办就办,心情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师爷想了想,就斟酌语言,缓缓与他说了。
康飞听了以后,明白了,哦!原来如此。
这时候,师爷就起身,把旁边桌子上面一直拿绸缎盖着的凸起给掀开,顿时一阵耀眼。
师爷看了一眼那些雪白的银子,再看康飞,看到康飞脸上毫无表情,未免心里面佩服,这么多银子,这位小爷,居然不动声色,真是个厉害角色。
他就说:“东翁的意思,这里有三千两银子,给小戴老爷你以壮行囊……”说罢,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康飞起身走过去,伸手拿了一锭银子在手上,这是官铸的五十两细丝雪花银,一个大大的银锭子,在康飞的认知里面,大约就是一个小号的哑铃。
伸手抛了抛,他脸上似笑非笑,“你们老爷这是拿我当做上门打秋风的恶客啊!”
师爷赶紧摇手,“绝没有那个意思,我家老爷只是仰慕小戴老爷你的名声……”
康飞一撇嘴,“得了得了,我有个屁的名声,你哪怕说仰慕我的姿色都比仰慕我的名声靠谱……”
师爷尴尬一笑,“小戴老爷真是个心直口快的爽快人,小人也就直说了,我家老爷知道你与荆翁莫逆,不敢得罪,如今小戴老爷你连续几天请那行都司的武人吃流水席,衙门上下都担心得很……”
“于是就想破费一笔银子礼送我出境?”康飞看他,随后就正色说道:“我戴康飞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那种人么?”
师爷脸上神色顿时一垮。
这时候,康飞继续说道:“你们知府拿个三千两银子,那是侮辱我么?”看了一眼师爷,他缓缓就说了一句,“得加钱。”
从建宁府衙门出来,康飞未免摇了摇头,两个在偏门口伺候着的骑士赶紧带马过来,康飞伸手接过马缰,一抬脚,翻身上马。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那师爷就说道:“文卿,你这个人很有趣,不过,我看你们老爷是个小心眼儿,今天你差事办的不好,大约日后要寻你一个由头把你辞退了,这年月,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的,但是,两条腿又有本事的,却不多,到时候你若是有困难,只管来找我,我与你一碗饭吃。”
说着,他俯下身子,又加了一句,“回去告诉程老爷,那扶桑公主自荐枕席,还要贴我二十万两银子哩!你家老爷,太小气了,哈哈!”
康飞说罢,放声大笑,一拽马缰,胯下骏马泼喇喇就跑了出去,留下那师爷站在原地苦笑。
人都有吃瓜看戏的毛病,三匹马小跑了一截,两侧骑士实在忍不住,就在马上问,“老爷,那位做贡使的扶桑公主真倒贴二十万两银子自荐枕席?俺们在京师,也曾听闻了,那位扶桑公主进京城的时候,许多百姓,拖儿带女出来观看哩!都说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异国公主,穿盔戴甲,挟弓骑马,好生了得……”
康飞正色,“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