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飞摩挲着没毛的下巴,就寻思:二狗子跟我是铁板的朋友,要是不帮忙,未免说不过去……
想到此处,他就跟潘娘子说:“嫂嫂放心,只要我戴康飞在,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他自觉这话够漂亮了,也算是大包大揽,可潘娘子却说:“叔叔不知,我是怕万二老爷派人来取了奴的性命,叔叔武艺虽高,却也不能时时刻刻伴在奴的身边……”
矮油卧槽,你还想我时时刻刻伴在你身边?想得到是挺美的……
他先是吐槽,随后一想,不对,这句话的重点是前面半句,什么叫做怕万二老爷派人取你的性命?
脑子一转,他未免脱口就问,“原来嫂嫂肚子里面的孩子真是万雪斋……”
潘娘子脸上陀红,水汪汪的眼神略飘忽,“奴,奴也不知到底是谁的,只是,奴有一言,实言相告叔叔,俺们这些瘦马出身,学的都是那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本事……”
她就把自小的经历娓娓道来。
话说,潘娘子是姑苏女,被卖到扬州后当瘦马养。
天下都说,说的好像瘦马都是扬州人似的,实际上根本不是如此,比如五百年后的香山县,号称艹都,难道艹都女性都是表子?想想也不可能,了起来,看了一眼潘娘子就说:“嫂嫂,我劝你善良。”说罢,起身就走到门口,伸手开门,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头,他就长长叹了一口气。
院子逼仄得很,空气中一股子玉兰花的香气。
扬州府栽培玉兰花有差不多两千年的历史,本地培植的玉兰花,花期长达大半年之久,走在街上,时不时就有卖花的,扬州妇人喜欢把玉兰花簪在头上,挂在身上,放在枕头下,放在马桶旁,可以说处处可见。
张大郎之前就在城外花农处赊了花让二狗子在城里面卖,赚的很是不坏,养家是绰绰有余的(注1),只是,跟做大财主的小老婆比起来,别的不说,吃喝用度上面自然就差远了,要不然,从古自今,为什么那么多女人热衷于做二奶呢!
这种心情下,他很想摸一根烟来抽抽,只是,却哪里有,只能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推开院门,他左右看了看,就瞧见二狗子在昏暗的墙角蹲着,他瞧着未免打**里面都来气,恨恨上去就踢了二狗子一脚,二狗子挨了一脚,也不吭声。
注:扬州妇人人人戴花的习俗,一直到五百年后依然存在。
民国时候有位留学扶桑的易君左先生,据说自小在高要县长大,就是儒林外史里面的那个高要,这位易先生当时在国府教育厅任职,因为战事,教育厅暂迁至扬州中学内办公,易先生一瞧扬州遍地戴花的妇女同志,易先生嘴贱,大概觉得自己家乡那儿表子戴花,扬州妇女戴花,可见扬州女性都是表子,然后文人习性发作,一番引申,写了一本闲话扬州,还发表了,惹了扬州妇女界人士大怒,数千人组成浩荡团体,要司法追究易先生,易先生自己更是差一点被愤怒的老百姓给打死。
易先生顿时怂了,请了常凯申的挚友和亲信王柏龄做说客……这件事当时震惊全国,在报纸上闹了大半年才结束。
这事件和某时间段的魔都女性流行差不多,结果外邦友人惊诧,俺们那儿表子才这么打扮啊!认为魔都满大街都是表子。
这叫人不得不叹:古来史书多相似,缘何总是卖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