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海面上的木桶炸开了,若只是单纯的火油也就罢了,偏偏桶里的东西千奇百怪,有些爆出火柱,有些喷撒铁屑,还有些溅出了滚烫的沥青。这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片桶子,真的躲都没地方躲。官船上立刻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别说船了,就连甲板上的兵士都遭了殃。
“快!快撤出去!”领军的千总大声呼喝,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
都扔过木桶了,那些小船却没有离开,而是以更快的速度贴了上来,尖锐的船首狠狠撞在了官船上,铁质撞角钉入了船身,然后再来一把火,就成了标准的火攻。
前来探查的官船,倒有一大半烧了起来,官兵们哪还有心思救火,倒有一大半人跟下饺子一样跳入了海中。等待他们的,是海湾两岸张开的渔网,好不容易逃出险境,还能怎么办?唯有束手就擒了。
这边闹哄哄乱成一片,那边则已经有哨探把情报传回了旗舰。王翎哪料到岛上有这么多贼兵,立刻下令道:“快派人接应……等等,切记不可深入海湾,以免陷入敌营!”
他的反应已经够快了,立刻想到这会不会是敌人设下的陷阱,就是为了诱他添兵,逐一击破。毕竟海湾就那么大,想要全军压上也不可能。况且敌人的船队也不见踪影,要是他派军深入,攻打岛上营寨,敌人突然冒出来给他背后一击,岂不糟糕?
心中念头烦躁,王翎都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来到舱外,看向远处的小岛。明明只是个贼窝,还能是龙潭虎穴不成?也许该换个方向攻打……
正思索着,眼角突然有一抹异色闪过,王翎不由扭头看去,就见罗陵岛上最高的那处山峰,竟然冒出了屡屡黑烟。着火了?不对,那是狼烟!他们点燃烽火传讯了!
王翎一把抓住了面前的栏杆,心头大觉不妙,敌人不见踪影,岛上又埋伏重重,还有之前乌猿岛那支伏兵,这群贼寇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时又有哨探急报:“大帅,接应的船只都回来了,并无追兵!据船上人讲,罗陵岛的码头压根没有舰船停靠,之前瞧见的是停在船坞里,正待修葺的破船。”
竟然是破船!他原因为海港里藏着的三桅大船,竟然只是一堆废物!王翎心头愈发不安,这岛上怎么看都透着诡异,而他现在已经分了兵,万一敌人针对的并非他这边的主力,而是那支偏师呢?
再也坐不住了,王翎高声道:“此处有诈!速速返回乌猿岛,接应偏师!”
他就不该听徐显荣的,原以为两边都占优势的兵力,此刻却成了最大的破绽。这要是偏师被吃掉了,敌人又逃之夭夭,那就不只是无功而返了,百来艘船的折损,他可担不起!
有了主帅的命令,刚刚抵达罗陵岛的大军又飞速起锚,匆匆朝着来路返回。
另一边,遥远的海面上,一支船队正在待命。
“帮主,烟柱起来了!是一条黑烟!”
巨大宝船的主帆瞭望台,可是侦察用的利器,若说为了保持安全距离,可能还看不到敌舰,但是固定方向飘起来的狼烟,可就一目了然了。
而自古以来,放狼烟都是一种标准的传讯语言,一股黑烟就代表大军逼近罗陵岛。官军的确分兵了,也中了他们的埋伏。唯一的问题就是,对方会不会折返乌猿岛了。
李牛忍不住道:“帮主,官军主力真会返回乌猿岛?要是停在咱们家门口怎么办?”
距离太远,传讯实在不便,这要是敌人没回去,他们就只能跑去接应严远了。到时候能不能打垮偏师且不论,万一官军又掉头回来,那才是被堵个正着。
伏波轻笑一声:“若是他不曾分兵,一路飞驰直奔罗陵岛,我可能还会顾忌一二,现在这般走到一处就扔下些人马,实在不像是个有胆量的。现在骤然落入陷阱,估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集结兵力,确保万无一失。”
这次官军的领军之人,还真是符合她打听到的消息,好大喜功,还刚愎自用。这样的大军,挟裹而来,就算沿途安置多少伏兵也没有用处,他还要一点点分兵,不是为了排除异己,就是一心想求个稳妥。
现在被迫分了兵,还被一场伏击打晕了头,心生惶恐也是自然。这种时候,不正是拦路偷袭的最佳时机吗?
“命令全军满帆,尽快赶往乌猿岛。一定要在半途截到人,且不能让他们合兵一处!”不再啰嗦,伏波干脆下令。
在她的命令下,早已摩拳擦掌的兵将立刻行动起来,几十艘船齐齐转向,斜切两岛之间的航道,如今比拼的就只有船速了,而风向上,他们是占优的!
各厢人马都按照自己的计划飞快行动,位于乌猿岛边上对峙的两军则陷入了僵持。倒不是徐显荣不愿打,实在是对面的敌人油盐不进,难缠的厉害,而他这边又有王翎派来压阵的副手,就算想用计策,也难以施展。
“徐将军,右军那边传来讯息,说要分兵包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