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路西法闻言,便不免挑了挑眉。
他的视线越过了达拿都斯的肩膀,看见了他身后的那一个蹑手蹑脚、试图把自己团成十分不起眼的一小团然后就可以飞速的溜掉的该隐,旋即便有些明了的“呵”了一声。
“该隐。”
魔王的声音平静,近乎于是古井无波,但是听在该隐的耳朵里面却实在是不亚于一道惊雷炸响,让他只觉得心肝都在跟着颤抖。
知晓自己这一下怕是逃不过去了,该隐愁眉苦脸的停下来了试图溜走的脚步,回过身去看向了站在那里的路西法,十分尴尬的冲着他笑了一下。
就是这笑看上去简直是比哭都还要难看。
“好巧啊,陛下,我们居然在这里见面了呢。”
“是呢,真巧呢。”
路西法看上去对于自己被达拿都斯给拽着衣襟桎梏住的样子完全不在意,只是眼神定定的看着那个原本在试图逃跑的该隐,语气里面很有那么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在里面。
“门是你开的吧?”
他语气平淡的询问,却硬是说出来了笃定的意思在里面。
该隐登时就苦下来了一张脸。
“您要相信我。”该隐说,“我对您的忠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天边“轰”的就是一声炸雷,该隐立时便闭了嘴止了声,好半天才说:“我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您应该能理解吧?”
路西法便复又“呵”了一声。
诚然他从来都没有指望过地狱的八十一柱恶魔君主的忠诚,但是像是该隐这样直接就把他给卖了的行为,自然还是需要敲打一番,并且给予惩罚的。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一点果然还是……
路西法抬起眼来,同达拿都斯的那一双银色的眸子相互对视,倏尔笑了起来:“是么?我怎么不急自己欠过你什么。”
魔王这样说着,手上一拂过,打落了达拿都斯一直揪着他衣襟的手。魔气在他的身上汇聚,散去的时候那原本松垮的睡袍便已经被黑紫色的轻铠和长衣所替代,黑色的战靴一直到了膝盖之上。
“不过,那一日的战斗因为上帝的掺和而不得不中途停止,我也实在是遗憾的很。”
路西法的眸中有冷光乍现,像是银瓶乍破之下流泻出来的天光万丈。
他一扬手,黑色的魔光在他的掌心汇聚成了一把长剑,其上三寸锋芒逼人。
“好哇。”
达拿都斯见此却并不以为惧,反而是含着无比的兴奋的大笑了起来。他的瞳孔微微的收缩,在瞳仁当中逼成了尖尖细细的一线,是凶猛的兽在捕猎的时候因为全神贯注之下才会出现的,尖尖细细的竖瞳。
银发的神明一扯自己腕上所束着的、那像是某种并不值钱的装饰品一样的红绳,在该隐那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目光里面,变成了一把被他握在手中的一人多高的镰刀。
达拿都斯扯出一个满是狂妄的笑容,冲着路西法一步就冲了上去。
漆黑的镰刀与黑紫色的长剑碰撞,发出来了一声极其刺耳的响声,直让人觉得耳膜生痛。
若是除去了法则的作用的话,他们两个人的实力原本就不分伯仲,因此你来我往,打的倒也是有声有色。
附着在镰刀与长剑上的力量在漆黑的夜空之下带出了别样的光芒,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流光溢彩的烟火盛会。
该隐近乎于是战栗的在一旁围观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或许是这一片天地之间距离这一场别开生面的、顶级的战斗最近的人。
尽管那边那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实在是激烈异常、单单是这样看着都觉得险象环生,光是战斗的时候溢散出来的余波都会让该隐觉得有些无法招架,但是他却依旧是舍不得离开,只是定定的注视着那边发生的一切。
毕竟,这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够拥有眼下战斗的这两个人这样的力量?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同彼此展开战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当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该隐又何德何能,可以在一旁观看?
高手之间的对战,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看了考量和思虑,每一个动作的背后都必然是还有着更加深刻的引申含义。
更不要说是如同路西法和达拿都斯这样的,已经是对于世界的法则都拥有着远超了这世间无数的生灵的理解、感悟和融合的、完全可以说是站在金字塔顶层的强者之间的对战,就算是那些溢散出来的余波,都暗含着法则的力量,若是哦有幸能够观战一场,那么便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该隐浑身上下都因为兴奋和恐惧而不断的战栗,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的要离开的念头。
天地之大,他是这一场世纪之战唯一的见证者。
然而对于战斗当中的路西法和达拿都斯来说,这便是另外的一番境像了。
虽然说达拿都斯天生便是秉持着法则而生,但是他毕竟曾经是人类,要适应和学习法则,总归还是弱了一筹,以至于并不能够轻而易举的就以“死亡”的力量,用雷霆的手段将路西法击杀。
而于路西法来说呢,他与黑暗本源融合,是这个世界另外一半的掌控者;可是无论如何,他却又都没有办法摆脱掉自己作为上帝的【造物】这样的身份,放在真正的神明面前的话,自然还是弱了一筹。
因为双方都各有忧虑和弱点,所以居然也会是势均力敌,你来我往打的好不刺激。
达拿都斯的镰刀划破了路西法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