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正在下棋。他坐在桌前,手里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深深皱着眉头望着棋盘的对手。这个人六十上下,穿着很普通的蓝色布袍子,戴一方蓝布方帽,留着茂密的花白胡须,却修剪得很整齐,整个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整洁感觉。他看着棋局中交缠争斗的黑白局势好半天,长叹了一声:“认识你十多年了,下棋就从来没赢过你。怎么说我也是比你年长许多,你就不能尊尊老,让着我点?”唐大微笑着:“程老一生专研医术,程三思三个字名震天下。术业有专攻,下棋不过聊以消遣,何必把输赢放在心上?”原来这个人竟然就是天下闻名的名医程三思。只见他摇晃着头:“唐大少你下棋诡计多端,黑白之间暗中布局,让对手一直感觉处在上风,猛冲猛打,不知不觉却坠入你的圈套,一败涂地。真可谓是棋者,诡道也。”唐大笑道:“程老谬赞了。”程三思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听说阴谋诡计不过是术,而非道。但凡道者,一定正气凛然,光明磊落,可不会屑于这种阴险手段。”唐大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术也好,道也罢,不过是手段与目的的区别,只要目的是好的,为了成功谁会在意你用的是术还是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对付不同的人,当然需要不同的办法,不能一概而论。”程三思有些语塞,把手里的一把棋子放回棋盒内,对唐大问道:“那么面对我们眼前的困境,你又有什么办法?”唐大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他们下棋的地方是一间客栈的大堂,奇怪的是大白天的除了他们两个人,平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客栈竟然看不到一个人走动。客栈门前是条石板大街,两旁店铺林立,想来必是这镇子上最热闹的地方,今天也是家家关门闭户,街面上冷冷清清,透着一股萧索的寒意。唐大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对着空空的大街左顾右盼,自得其乐。程三思冷冷哼了一声:“从洛阳到嵩山,短短的路程我们走了三天居然没有走出百里。这一路不断遭到袭击,每天都会遭到两三波人的攻击,今天居然更是被困在这个镇子里,连客栈大门都出不去。虽然有你唐大少武功盖世,保得平安,只不过担心到嵩山的时候你那位锦衣卫叶公子有没有毒发身亡。”唐大无可奈何地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天一大早开始,不单这个客栈,好像整个镇子的人都消失了,现在外面半个人影都没有,对手可以埋伏在任何地方,我们一出去就是活靶子,倒不如据守在客栈里,他们一时反而不敢出现。”程三思没好气地问:“到底是什么人在袭击我们?难道是冲着我老头子来的?”唐大摇摇头:“恐怕不是冲着你来的。一路上袭击我们的人大都是河南河北一带的绿林巨盗,这些人平时打家劫舍,抢抢客商,劫劫镖队还可以,要对付我蜀中唐家恐怕还差得远,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我担心的是暗中指使他们的是三十六寨的人,那么他们背后那个人就会非常麻烦。”程三思也听过绿林三十六寨的名号,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所以你在洛阳就让唐柔护着真儿和我们分头走?”唐大点点头:“我担心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拖住我们去嵩山的脚步。在洛阳我就发现他们在跟踪我们,只是洛阳是繁华之地,他们不好下手,所以我希望由我们吸引住他们,让唐柔带着你女儿能先赶到嵩山。”他话题一转,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女儿真真姑娘到底有你几成功力?她能不能应付得了那金蟾的毒?”程三思嘿嘿一笑:“她六岁就跟着我学医,加上天资聪慧,十几年来不说学了我全部医术也有十之**了。如果她也对付不了金蟾的毒,那就算我到了也没用,我也一定解不了。”唐大看了一脸得意的程三思一眼,对他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算学了不少医术,至少也欠缺火候吧,怎么能和专研医术几十年的天下名医相提并论。他感觉程三思在为女儿吹牛,他和程三思相识相交十几年,深知这个名满天下的名医远没有传说的那么古板严谨,反而有些小孩脾气,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他看过了那么多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哪儿还会有热情和兴趣去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疾病和药物。程三思念头一动,把话题又转了回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干坐在这里吧?我看你昨天放飞了几只鸽子,以你下棋的习惯每一招都留有后手,现在我们这种情况,想必你也有了应对之策了吧?”其实程三思一直很好奇,他想不明白唐大既没带箱笼之类的行李,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他能把那好几只鸽子藏在哪儿呢?总不能也塞在他腰间那个皮囊里吧,再说也塞不下啊?唐大笑了:“这你也发现了?没错,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只希望我的棋子能抢在他们忍不住落子前能到位,顺利的话应该很快了。”程三思看上去略略有些放心了:“都说世事如棋局,你唐大少下棋我可是领教过的,没有九窍玲珑心的人怕是算计不过你的。”唐大微微一笑,九窍玲珑心?绿林三十六寨背后这个神秘的总寨主风老爷子不知道有没有,不过没关系,为了应付他,自己已经请老姜叔前来了,有老姜叔在不拍他能掀起什么风浪。这局棋应该是赢定的。想到老姜叔,唐大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不对,说不上来。他仔细想了想,忽然脸色就变了。此前老姜叔的飞鸽传书已经告诉了他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