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又是一枪,几乎是使尽浑身气力的袭来,其同归于尽的气势让张绣咬了咬牙,举枪迎上。枪尖刺入血r_ou_之躯的声音传来,却未觉得疼痛。是自己手中的枪尖贯穿了曹昂的胸膛,而曹昂的手中却空空如也。他往曹c,ao方向望去,曹昂方才拼着全力将枪掷出,让一个正欲在曹c,ao身后偷袭的骑兵惨呼声中毙了命。曹c,ao的坐骑受惊,离弦的箭一般远远飞奔了去,主人凄厉的声音却穿透了厮杀声在夜空中回响:“子脩————”
张绣回过头,大寨的火光中,被自己贯穿了胸膛的年轻人脸色已然苍白,血液不断从他胸膛和口中涌出,手却紧紧拽着张绣的衣襟,不肯放他去追人。他盯着张绣,随后唇角浮现出的,却是悲哀又满足的笑容。
是因为终于救了重要的人吗。仿佛是被震撼住了一般,他一时竟忘了追击,待回过神,曹c,ao及其坐骑早已不知去向。
“那也是曹公有错在先。”贾诩的声音又严厉了两分,“何况结下如此深仇,不趁隙反扑日后他如何容下你?”
张绣既迷茫还有些委屈,尽管知道贾诩说得对,乱世中夺人土地也再平常不过,不吞并他人便被他人所吞,心中那道坎却不是轻易越得过。而贾诩这次一反常态,咄咄逼人,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被逼得狠了,张绣终于通红着脸憋出一句:
“我与曹c,ao已经两不相欠,攻曹之事还是罢了吧。”
贾诩闻言,表情更显y-in沉了。
半晌,他缓缓道:
“当下,早已过了可以平静度日的年月了。既不愿战,该何去何从,将军自己掂量吧。”
看着张绣有些受伤的表情,贾诩微觉不忍。他向来不自诩善类却在看到张绣这般模样时会有“我真是个恶人”的实感。
半晌,他知道自己做出这幅生气的样子已经达到了效果,于是将地图一卷,转身就出了房间,张绣在后面焦急的叫他也作不见。
像自己这样嚣张的谋士实在少见,这样对主公尽管是恃宠而骄,却知道张绣是吃这套的。
他当然没有打算真的劝张绣进攻。
他知道以张绣一直以来的作风很难应允,这只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一直以来,大的战火都燃烧在更北部的地方。即便看得到战火势必会波及这里的前景,贾诩也不会刻意提起。
反正小股的s_ao扰他完全有余裕应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这个缺心眼的人以为南阳无忧,以为永远能这样一日一日过下去好了。
而现在已到了不得不揭开这和平假面的时刻。也许他的话重了些,但只有这样,张绣才不得不正视固守在宛城本地的难点。既不愿战,又明白无法固守,就算张绣并不那么聪明也会自发得出一个结论,即往后唯有投靠他人一路。
现在就给其一些时间消化好了。晾他几天,事隔数日再去见张绣,晓之以理劝说他归曹,自然事半功倍。
贾诩早早的便回房做出就寝的样子,为了表现自己真的“怒不可遏”“大失所望”。傍晚边张绣过来找他,他也是托人在门口说自己染了风寒无法见人,而且是气病的。
他原本的计划是挡个张绣几天再行劝说。贾诩的计划向来很少出错,全天下只有区区数人能令他意外,张绣恰巧是其中之一。
一般来说张绣给予了他足够的敬重,绝不会擅闯他房间,可这次他失算了。听着门口一句“先生绣可以进来吗”不等他回答就一把推开门闯进来的张绣,贾诩只有迅速把书往榻下一扔然后一拉被子蒙住头。
“听说先生病得很严重,所以我一定得来看看。”对方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心,听得贾诩倒是微感歉然。
半支起身子对主公赔了个不是,现在既然对方信以为真,自己似乎不一装到底都不行了。
这时,贾诩发现张绣手上还端着一碗东西,腾腾冒着热气,热气还带着诡异的颜色。
“这是对伤寒病有奇效的汤药,我亲自按曾经游历到这里的华先生留下的方子熬的。”张绣殷勤的说,还加重了“我亲自”的语气。
药汤的气味让他身躯一震。他对医书略有涉猎,那张方子也扫过一眼。这类药倒是怎么也吃不死人但闻着这气味可以想象能让人生不如死。
“先生……都是因为绣的缘故才染了病,如今绣无论如何得稍微补偿先生一点,不然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望着张绣一脸担心的表情,贾诩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
无奈,硬着头皮接过来,勉强把有点烫的药汤一饮而尽。贾文和无论何时总是保持优雅,即便嘴里酸甜苦辣咸,胃里红黄蓝绿紫,依然一派云淡风轻。张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他喝完了终于把碗收走。
第二日依旧是装病计划。而且病好不了。如果能让某人觉得那药无效就好了,就算他再拿什么来自己也坚决不碰了。
张绣果真再次端着一碗药汤过来,贾诩看着比昨天大了一倍的碗,饶是他也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不喝。拿走。”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