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起,只是以防万一。”楚将离道,“我不要紧,一个人也没事。”
“为什么?!”
楚将离却不回答了。
惹得他气得两颊鼓鼓囊囊,不住嘟囔离哥儿偏心小气。
楚将离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得道:“要跟上就听话。”
杨小福拼命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眉毛一竖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十八罢了,捕快里头就数你最小了。”楚将离说完,脸色一变,道:“噤声!”
他在杨小福艳羡的目光中,靴子一蹬墙面,灵巧地像只燕子般翻了上去,手指在腰间一拂,翻掌摸出一把匕首,掷在少年脚边,口中低喝道:“拿着防身。”
几下兔起鹘落就消失在了屋顶。
杨小福从地上拔起匕首,急急忙忙顺着墙角往前跑。
他怕自己跟丢,埋头往楚将离去的方向狂奔,跑着跑着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脸刷的就白了。
不需要再辨别方向,当他循着血的气息找到楚将离时,只见他蹲在一个人面前,缓缓合上对方的眼睛,回首冲他摇了摇头。
“救不了了,喉管被整个划开,血一瞬间就全涌出来了。”
少年眨了眨眼,方听懂他在说什么,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偏头哇得一声就吐了出来。
对他来说,两天内就见了三具尸体还是超过了承受范围。
楚将离远比他沉着,只是显得心事重重,一手在腰间摸了摸,找到了个拇指粗细的小圆筒,用力拧开。
红色的焰火直飞冲天,令所有看到的人心头一凛。
那是楚将离接任捕头之职时,依照惯例领的警讯烟花。给他的人也只是按章行事,没想过会有用上的一天。
烟花只有一枚,意为——全城戒严。
第4章 芜园
因着满城风雨,芜园也有几日不曾开张。
阮执身为主簿,职位相当闲散,在这封城时期,也没多少文书需要处理。
既无公务,友人又忙得脚不沾地,他一个手无缚j-i之力的书生,丝毫也帮不上忙,更加郁结。
他闷得委实无聊,散步时不由自主又绕到大门紧闭的芜园前,逡巡着踱来踱去。
一个小姑娘自后门出来,无意中看到他,愣了愣,一溜小跑过来问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阮执腼腆,不自在的别过脸,“不知染老板在吗?”
染老板,也就是那天唱“傅棣棠”的戏子,芜园的主人。
他一说,对方就反应过来了,看珍稀动物一样上上下下一通打量:“你就是那个戏呆子公子?”
阮执好脾气道:“我不是什么公子。”
小姑娘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差不多啦,宫姐姐说过你可以进来的。”
阮执一怔:“宫姑娘回来了吗?”
“回来有一段日子啦,只是她整天闷闷不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染姨说了不要去打扰她。”
她踮起脚,左右看了看,一手笼在嘴边小声说,“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宫姐姐的病人死了。她心情坏,你不可以去烦她。”
阮执顺着她的意俯下身子去听,听完后点了点头,听她又道,“染姨这几天在后园教我们唱戏,你要进去找她吗?”
阮执犹豫了片刻,点头道:“有劳了。”
他跟在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后面,从小门进了芜园。如今初雪刚过,园里一脉疏冷,但他知道再过几月,便又是满园烂漫春光,不禁微微一笑。
染纤尘就站在园正中。
冬日的阳光偏寒,白得透明,柔和地笼在她身上,慵懒了她眼角眉梢,冷淡了她灼灼红衣。
阮执见过她唱过很多角色,雍容的,柔弱的,英气的,妖媚的。
那个洗掉戏妆,依旧美得风情万种的女人,在戏台上仿佛有千百张面孔,然后那千百种美重叠在一起,就成了染纤尘。
但不管在台上穿得怎样或素或艳,云鬓高盘穿c-h-a着怎样的首饰,下了戏台,她永远是一袭颓艳的红衣,鸦羽般的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她正在教女孩们用摺扇,三根腻白的手指捏住扇柄,一格格打开,描金画遮住半面。
然后扇尖平铺,在身前优雅地画了个小圆,绣鞋慢踏,宽大的衣袖漫不经心地一甩,扇子离手轻抛,在半空转了圈,又被淡写轻描地接住。
那一霎动人,已慑住了阮执的魂,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还是领他来的小姑娘捂嘴偷笑,跑到染纤尘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撒娇:“染姨,那个戏呆子公子来看你。”
一刹那所有目光都向阮执看来,他登时僵住了,罪魁祸首被不轻不重打了下头,“别那么说人家。”
红裳美人袅袅婷婷敛袖向阮执施了一礼,抬眸道:“阮公子。”
阮执的脸立刻不争气的红了,薄薄一层绯色衬着细长的桃花眼,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嚅声回道:“染老板。”
他脑中一片空白,事先想好的话全都忘得干干净净,所幸染纤尘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知道他一紧张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略一思忖,便道:“园内阳光正好,公子不妨到旁边稍坐,我再教几个动作,便让她们练习了。”
阮执连忙点头,笨拙得像只鹌鹑般找了个石凳坐下,眼巴巴瞅着一园姹紫嫣红的女孩儿练习。
几个小姑娘练着练着就起了作弄他的心思,莺声燕语道:“染姨染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