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克拉克就被揍了。
这个浅尝辄止的轻吻换来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克拉克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不是逃避,而是……把脸上的皮肤变得最软,防止薇拉扇他的时候自己手脱臼。
但是薇拉的手还是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完全无视氪星人满脸内疚还想凑过来看看伤口的模样,薇拉一边喘息,一边用可怕的眼神警告克拉克。
“我给过你机会了,肯特先生。”
刚才还在煞有介事地装傻的女孩此刻已经重新恢复了过往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她扬起下巴,神色冰冷,好似炸起毛来的幼兽:
“现在,给我滚出去。”
薇拉的温柔体贴也只是转瞬即逝。
委婉规劝无效,再加上心中某种奇异的不安越发明显地鼓动,她直接把克拉克.肯特——这个成年男人赶出了自己的领域,就好像是母猫把已经成年的孩子轰走那样无情。
正如克拉克之前猜测的那样,薇拉的确是打算把他彻底调离她的生活,部门岗位、生活助理、正义联盟……只不过,这得是她回美国之后再做的事了。
不过现在她只会一脸冷漠地把他赶出去。
克拉克:“……………”
他深深凝望薇拉耳后越来越大的红晕,眼神越来越晦暗也越来越温柔,最后,他闭了闭眼,老老实实滚蛋。
他们现在定下的总统套房几乎占据了半层楼,内设有客厅、餐厅、工作室、卧室以及独立盥洗室,薇拉的卧室是主卧,克拉克的卧室则在另一头。
所以哪怕是在酒店里,薇拉有意疏远,克拉克还真能“滚”得远远的,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里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偌大的主卧里又只剩下薇拉一个人了。
这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十分明亮,壁灯、台灯、落地灯、顶灯全都被打开了。
天花板吊顶上满是繁复的花纹,四面的墙壁上贴着暗纹印花壁纸,每面墙上都挂着巨大的油画,搭配上旧式家具、天鹅绒的窗帘和手工织造的地毯,透露出一股昂贵奢靡的气息。
可是于现在的薇拉而言,这一切都是模糊的。
无处不在的人造光将一切的影子都掩盖掉了,薇拉就只能看见这一片刺目光晕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模糊光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店特有的无火熏香味道。
彩色的好像是油画,深绿色的好像是沙发,大片大片的红色是窗帘和地毯……这间房间里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是空荡荡的。
她笔直地坐在床上,低头去看自己手掌上的红肿淤痕。
另一侧的床头就摆着酒店座机,她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叫人送冰袋过来,只要小费充足,她也可以联系酒店服务让人帮忙去药店买药。
除此之外,她能打电话订餐,能联络洗衣房带走脏衣物和鞋子,能要求对方清理屋子,换掉被褥和毛毯……她的一切生理需求,酒店都能够满足。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玛丽不在,虽然……她还是看不见外界,也听不清楚。
这里用不着克拉克.肯特。
薇拉闭上了眼睛。
幻象所造成的精神不稳依旧存在,好似有人在她的大脑中撒了一大把铁蒺藜,那些尖锐而细小的金属尖刺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并随着神经和血液流向全身。
她每呼吸一下,那些尖刺就在血肉里来回拉扯,引起一阵阵的剧痛。
视觉和听觉的衰弱增强了她的体感,在那股逐渐遍布全身的剧痛中,薇拉只觉得房间又开始变冷。
窗外的雨水好像透过了墙壁钻进了她的皮肤,一丝丝地爬上每一寸皮肤,让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里都灌着冷气。
分不清剧痛和刺骨的冷哪个更加难以承受。
雨水滴滴答答,窗外好像有汽车鸣笛的声音。顶着刺目的光线和甜腻腻的熏香,她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又好像是因为这股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而直接昏了过去。
在梦里,她只觉得周身一会儿全身发冷一会儿又变得滚烫。
那股经久不灭的剧痛化为了一种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痉挛和抽搐,她闷哼出声,痛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简直就是一条搁浅已久、奄奄一息的鱼。
迷迷糊糊中,那些电灯发出的刺目人造光一点点地熄灭,唯独只剩下床头的壁灯还在散发着温柔的暖黄色光晕。
光晕描摹出一个沉默的影子。
潮湿黏腻的汗水被仔仔细细地擦干,散乱地黏在脸颊的乱发被一点点捋到耳后,淤血的手掌里突然传来冰冰的凉意。
她一会儿冰冷起来,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温热包裹上来,她一会儿全身滚烫,那股温热又立马变成了轻轻的冰凉,剧痛袭来,立刻就有滚烫的毛巾带着一股浓郁的药味按在太阳穴和后脑勺。
半梦半醒之间,薇拉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床尾,伸手按捏她痉挛的小腿。
好像生怕她生气那样,他替她按捏之前还特意先用毛巾裹住了她的双腿。
她的痉挛一直都在发作,他也一直没有停下来。
薇拉动了动嘴唇,她沙哑而艰难地说:
“……不要你。”
“好,不要我。”
那个人回答。
“我不疼。”
“我知道,是我疼。”
“我不是病人。”
“我知道,患病的是我。”
疼痛好像减缓了一点,痉挛的刺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