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母笑了,皱纹一点点爬上脸颊:“我老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你不要硬撑不让我知道。”
“不会的。”
陪着母亲说说话,帮她洗漱完毕,戴嘉辰坐在床边,心头的温度仿佛又下去了,又想到贺宁西,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么决绝而伤人的话痛苦着,是不是很恨自己,戴嘉辰自己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怎么办呢?告诉他一切吗?
拿出手机,编辑了几个字发给贺宁西,可写完,又全部删除,事到如今了还给贺宁西发什么短信,还能给贺宁西说点什么?戴嘉辰痛恨自己的现实、懦弱和自私,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就是这样,贺宁西朝他走了九十九步了,他却迈不开那一步,让贺宁西失望。
其实贺宁西也许不知道他对自己多重要,没有他跟死了恐怕也没有什么区别。
整夜,戴嘉辰没有睡着。
贺宁西也没睡着,最后的一点理智支撑着他,等戴嘉辰打来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哪怕只是问问他是否安然到家,他也愿意再平复心情和戴嘉辰重新谈。
没过过贫困生活,贺宁西不能体会戴嘉辰所谓的那种心理,不过可以理解,或许是自己有时候流露出对钱的不在意刺痛了他,或者就是真如他所说自己太懒散了,不过他怎么能单方面决定分手冷静段时间呢?也许他就是看出来了自己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才这样独断专行,可贺宁西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就是喜欢他,哪怕现在他这么不讲道理,还是在心里爱着他,并且甚至觉得他应该也还爱自己。
于是贺宁西一直等,等了整整一夜,手机也没有响过半声,贺宁西对戴嘉辰的自信被磨没了。
白天贺宁西到医院上班,戴嘉辰请假未来,又是一天过后,两人在科室相遇,简单点了个头后,戴嘉辰勉强挤出一丝笑:“贺医生,早上好。”
贺宁西的心被他那公式化的强笑刺痛了下,没想到戴嘉辰把他那套交际手腕也有用到自己身上的一天,不过自己并不受用,也不想两个人逢场作戏似的互装友好,随便嗯了声便借口离开办公室。
某天中午午休时间,贺宁西要看几份病例,烧了点热水,正好戴嘉辰中午值班,幸好他一直在楼廊里和病人家属交谈,贺宁西边拿着水杯过来接水,边抓紧研读,结果水接多了倒出来烫到手,杯盖掉地,戴嘉辰马上闻声进来:“怎么了?”
贺宁西手被烫坏了,也没松杯子,转头往自己位置上走去,戴嘉辰跟在身后,一把抓过他的手,满脸的担忧与愤怒:“这么不小心,是不是烫坏了?”
贺宁西却觉得他被他抓住的手腕更烫,甩开他:“没事,我到洗手间冲冲凉水。你先和病人家属谈。”
戴嘉辰仍亦步亦趋跟到走廊:“已经谈完了,我看看。”
贺宁西直奔洗手间打开凉水,开的太大了,打得皮肤发红又灼痛,戴嘉辰很紧张地拿过他的手:“就不能轻点弄?你的手长在别人胳膊上吗?”
他甚至拿起来轻轻吹气,贺宁西瞬间火了,抽回手吼了声:“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戴嘉辰怔了怔,尴尬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旁人不能觉察,但贺宁西知道自己手在抖,又重新打开水龙头,先冲胳膊,又冲脸,感觉身体已经冰凉,心里的怒火并未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戴嘉辰,我不是你,我还没有走出来,没办法和你扮演虚情假意的同事,你行行好,放我一马,算我……求你。“
第34章
说完别过脸,戴嘉辰看见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他脸颊滑过,以前贺宁西洗完澡总是连头发都懒得擦,自己就拿着毛巾帮他,可是现在已经失去了这么做的立场。
两人短暂对视,贺宁西的眼里只有痛苦,睫毛不安的垂动着,戴嘉辰想用手抚摸他的睫毛,不过最终只是僵硬移开身躯,眼睁睁看着贺宁西与自己擦肩而过。
日子过得很快,其实离赴美还有约莫半个月,贺宁西已经不来上班了,知道他为了出国做准备,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工作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日常依旧谈笑自如,实际上没有贺宁西气氛还更轻松一些,只是全科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戴嘉辰不如以前爱笑了,这段时间总是神情严肃。
不过想想也都能理解,因为一个培训他明显和贺宁西没以前热络,现在当事人走了不用赔笑脸也正常,又有听说他母亲身体不好,欲动手术,于是更加理解。
贺宁西挨个地见见同学朋友,大家纷纷诧异他怎么才从美国回来,又到美国去,不过听说培训都了然了,表示要送,贺宁西不让,这天只有贺云阳和他一起来到机场,本来出门时天气还比较y-in,到了机场就变大晴天,到安检通道前面,贺宁西转脸朝贺云阳:“那我走了。”
贺云阳终于绷不住,紧紧抱了儿子一把。
父亲非常显年轻,无论外型还是行事作风,贺宁西总觉得他还是心思很花,很少有家庭责任感,此时也感觉到他的依依不舍。
“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华盛顿也挺乱,还差三差五有枪击事件。别觉得以前待了几年,自己就是个美国通了。”
“知道。”
贺云阳又拍拍他的肩:“去了就认真学习,总有一天,医院得靠你。”
“你不小了,以前可以花点时间玩,以后就要收收心。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喜欢就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