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耸耸肩,一点都不在意:“亲爱的,你要理解下,莱克斯大学的老师不是些古怪的老头就是些啰嗦的老女人,而布莱恩·凯斯则……我无法形容。说句不好听的,这些花蝴蝶们有几个是来认真学习的?——啊哈,你好罗伊!真高兴能见到你,你怎么在这儿?”她说着说着,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我说:“只是顺路,然后来看看……布莱恩?”
艾米丽看了我一眼,纠正道:“是布莱恩·凯斯教授。”
“嗯,教授。”我说。
艾米丽挑了挑眉,嚣张地对我说:“别以为你曾经是凯斯教授的舞伴,就可以享有特权了,一个晚上的相处肯定没能让你们熟到那种份上。”
我:“……”
安娜大惊失色:“什么?舞伴?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有点头疼:“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等会儿我会告诉你的。”
我把连帽衫衣领拉到了最高,似乎这样就能在拥挤的人群里多有一份安全感。我像个怀揣了不少小秘密的人,心里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因为和布莱恩·凯斯之间所拥有过的一些互动和对话,我就变得和别人不一样了。
我没告诉艾米丽,其实是他让我叫他布莱恩的,并且,说了两次。
第一次是舞会那天分开的时候,第二次是半个小时前,他突然出现在洗手间里——
爱德华仓皇而逃,可我并没有走。
我不确定布莱恩到底听到了多少我和爱德华的对话,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太糟糕了。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物也不对。他出现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我根本没法收起我眼睛里的戾气。
但他一定认出了我,不然,他不会用那样炽热又明亮的眼神看着我。奇怪的是,那眼神里面明明没有责备,但是我却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羞愧——我意识到,我非常不想在他面前谈论到任何关于我的生活、贫民窟或者是同x_i,ng恋的事情。
“我想……”他先开了口,“你应该是那天那个可爱的……小朋友吧。”
不是询问的语气,是肯定。虽然我对他擅自给我加上的某些修饰词不太满意,但是却也没有勇气反驳他。他是个教授,有身份,有地位。而我,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像是一个在男厕所里进行某种不为人知交易的变态。
“是,没错,就是我,怎么样?”我说。
他扬了扬眉,温和地说道:“不怎么样,别害怕。”
我奇怪地看着他:“我没有害怕。”
他说:“但你的身体和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诚实一点,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
布莱恩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去洗手,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他真的很高,洗手的时候需要微微弯下腰,我看见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瓶蓝色的洗手液,随后开始认认真真地洗手。从手掌到每一根手指的骨节,连指甲缝都不放过——那种蓝色的洗手液在他的手心里迅速变成了白色的泡沫,他就像电视剧里那种有洁癖的人一样,仔仔细细地洗了两三遍,然后才停止下来。
我站在他的背后,发现自己的身高才勉强到他的耳朵处。他在镜子里抬起头,眼睛和我交汇在一处,我像是触碰到什么滚烫的东西一样,急忙垂下眼来。但后来我回想起来,布莱恩的眼神其实非常温柔,我根本用不着这么紧张。
他转过头,对我说:“你惹麻烦了吗?”
“什么?”
“刚刚你在和别人吵架。”他抽了一张纸巾,开始擦手上残余的水珠,“那是哪个院的学生?我看他非常的……”
他没有把话说完,我却已经知晓他的意思了。更何况,爱德华的那副模样看上去太可怕了,说他得了什么绝症我也丝毫不怀疑,但我的确不想参与到爱德华与尼克的事情中去,所以我说:
“没有。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误会,凯斯教授。”
布莱恩把纸巾柔成了一个团,然后准确无误地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他靠着洗手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教授?”
我也看着他,难道不是教授吗?
他与我对视了一会儿,很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说:“我说过你可以叫我布莱恩,罗伊,教授太官方了,我不喜欢。”
“可你就是教授啊。”我说。
“但你又不是莱克斯大学的学生。”他笑着说,“你只是一个热衷于逃课,不好好写作业的小朋友。”
我:“……”我知道我说不过他了。
我有点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接什么,谢天谢地——此时布莱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对我说:“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上课,再见,罗伊。”
他一本正经的告别让我觉得很新奇,就好像我们真的能再见一样。
“再见……布莱恩。”我想了想,决定如他所愿,叫了他的名字。
他看上去满意多了,对我笑了笑,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我出现在他的课堂上,跟所有人一样,在等待他的到来。
第三次的见面,比我想象中要来的更快一点。我盯着桌子上的纹路看了半天,那里有一条长长的划痕,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用小刀刻出来的,又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用黑色的墨笔涂满了整条划痕。当然,还有更无聊的人,比如说我,可以盯着这条黑色的划痕看上半天。
我想,艾米丽的话不全对——“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