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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眉带来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少了一条手臂,女人的一张脸则被毁的面目全非,尽管处在昏迷之中,两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女人自然是曲无容,男人的身份暂且无人知晓,只是光看男人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就足以看出来他是一个练家子了。
是个高手,还是个剑客。
他们身上布满了类似的剑伤,大都避开了要害,却仍是有几处闪躲不及。柳无眉显然已经给他们简单处理过伤处,止住了血,可这对伤患的脸色仍是青白一片,他们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顾闲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这两人身上既有旧伤也有新伤。
他们胸前曾经各自挨过一掌,估摸着威力不小,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之后他们便一直用内力强行压着伤势硬撑,这次又带着伤与不止一个剑客交了手,落了这满身的剑痕,剑痕的位置并不致命,致命的是失血过多,以及昏迷之后内力再也压不住旧伤的问题。
雪上加霜,可以说是十分危险。
侍女们在顾闲简短的指挥下进进出出,只在一开始小小的慌乱过一会儿,很快就变得井然有序了,柳无眉夫妇站在屋外,帮着里面的顾闲指挥家仆们买药熬药,又反复叮嘱他们动静尽量小一些,莫要惊动邻里,神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柳无眉有些后悔了。
当日他们赶到的时候,树林里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她的师妹在一片血泊中亲手斩下最后一个人的头颅,对她说:“快跑。”
之后便干脆的昏厥了过去。
柳无眉夫妇把曲无容和另一个被围攻的男人搬上了马车,当机立断就往回赶。
他们都是有行走江湖的经验的,这样的场面一看便不同寻常,加上两个当事人人事不省,无法第一时间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只有先离开再说了。
一路上柳无眉都觉得心口慌的厉害,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们没有回落脚的客栈,而是直接回江南,一路上停停走走,尽量不在路上耽搁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表明有人在追赶他们,但是柳无眉就是觉得——不能停,这时候绝不能停,一旦停下来那么一切都完了。
他们要一直走下去,走去哪里?
江南!
去江南!
他们的马车在多日的奔波后终于回到了江南的落脚处,曲无容和黑衣的男人中途醒过几次,却又很快晕厥,问不出多少有用的情报,只知道他们两个的确是一起的,柳无眉并没有救错人。
夫妻俩商议了一下,最终只是尽量低调的派了身边的侍女去请顾闲。
顾闲就在病人的屋子里忙活了近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出来的迹象。
李玉函和柳无眉在屋外沉默的等了良久,柳无眉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还是觉得不妥。”
李玉函亦是皱着眉道:“我们已经到了江南,若是能甩下,肯定早就已经甩下了,若是还没有甩下……那这个麻烦必定是个巨大的麻烦。”
柳无眉叹了口气:“或许我们已经麻烦缠身了。”
李玉函握住柳无眉的手,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无眉勉强点了点头。
他们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侍女端着染红的水盆匆匆走出来,李玉函皱了皱眉,估摸着两个伤患的伤势沉默不语。那侍女端着水盆刚刚走出了院子,忽然砰的一声,水盆被打翻在地,血水尽数倾倒在地上,侍女的身子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她僵硬的倒在洒满血水的泥土上,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不错,死不瞑目!
她的脖子上c-h-a着一个梅花镖,深深地钉进柔嫩的肌肤里,血流如注。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李玉函这时才惊觉,这整个宅子,除了他们所在的这一间院子,都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他与柳无眉对视了一眼,同时拔出了这几日一直不曾离身的剑。
来了。
那个尾随了他们数天的麻烦,终于还是来了!
屋顶上,悄然探出了一个脑袋。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密密麻麻的人头,悄无声息的从四周的屋檐上探了出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最冷漠的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院中的李玉函与柳无眉,他们穿着用于刺杀的夜行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有一人率先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手中闪着寒芒的剑朝李玉函直刺过来,李玉函和柳无眉反应不慢,立刻同时迎了上去。
就在此时,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也相继跃下屋檐,加入了混战。
柳无眉神色冰冷,她手中的剑宛如一条灵蛇,在她手中灵活的舞动,眨眼间就刺穿了其中一名刺客的心脏。
她毫不犹豫的拔出剑,在四ji-an的血花的中挡住了来自身后的一剑!
她狠辣,果决,比无情的刺客更加无情,她与曲无容皆师承石观音,武功皆是不弱,而柳无眉,无疑比曲无容更像石观音!
李玉函亦是,他父亲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剑李观鱼,李观鱼儿子的天份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加上又是家中独子,一身剑术皆是父亲真传,哪怕放眼整个武林,李玉函亦是剑客中的佼佼者。
躺在地上的尸体逐渐变多,却仍是有黑衣人从屋顶上方一个接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