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宫九的气息。
顾闲望着头顶的一片黑暗,慢半拍的想起来,或许这一睡,他就要彻底失去蝙蝠岛上属于自己的房间了。
罢了。
他慢慢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
顾闲这一觉睡得很沉,像是要把过去几天的睡眠全部补回来似的,他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再睁眼时,眼前仍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无法判断过去了多久,也无法判断现在的时间,在这样的黑暗里,时间的流逝也变得难以捉摸。
蝙蝠岛,蝙蝠岛,果然是个会把人变成蝙蝠的地方。
一只手毫无预兆的摸上了顾闲的腰,“醒了?”
顾闲愣了愣,已彻底清醒了。
“……你回来了?”
宫九嗯了一声。
他翻了个身,大大方方的揽住了顾闲的腰,顾闲竟也不知道宫九是何时躺在他身边的。
宫九压低了声音,问他:“睡的好么?”
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哪怕对方近在咫尺,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顾闲答道:“尚可。”
宫九笑了:“我见顾先生睡得香,便没有叫你,看来这一路上一定是发生了许多事,顾先生愿意和我讲一讲么?”
顾闲稀奇道:“你想听我讲这些?”
宫九道:“因为我想听顾先生说话,但顾先生对着我时却往往无话可说,我只能委屈自己听一听别人的故事了。”
顾闲笑了。
“原来是我委屈了九公子。”
宫九忽然贴上来,像只猫似的蹭了蹭顾闲的脸颊,委屈道:“顾先生知道么,我方才险些就找不回来了。”
顾闲抬起手,摸到了宫九的脸颊,他微凉的掌心在宫九脸上缓缓摩挲:“为何?”
“这里漆黑一片,我实在是认不得路。”
顾闲笑了:“方才带我来时,你不是走对了吗?”
宫九道:“那时我牵着顾先生,就算走不对也要走对。若是屋子里有别人,就干脆把他杀了,好让顾先生躺到床上睡一觉。”
顾闲叹息道:“那我应该庆幸你走对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宫九也跟着坐起来,笑吟吟道:“戌时了,顾先生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也好。”
顾闲找到自己的一双鞋穿上,宫九便适时的为他披上外衫,顾闲怔愣片刻,捏着衣衫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宫九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他只是坦然回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顾先生几个月没见,已算是几百年没有见过了呢。”
顾闲淡定道:“九公子很会说话。”
宫九并没有带着顾闲去多远的地方,他们走出宫九的住处,沿着风吹来的方向一直走,便来到了一处很宽阔的地方。
顾闲仍是看不见,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受——因为风。
狭窄的地方和宽阔的地方,风的流动是明显不一样的。
他好像能明白当初的原随云了。
若是一个人,一辈子都要活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天生的盲人还好些,可对于原随云那般曾见过五颜六色的风景的人来说,黑暗……实在是太可怕,又太寂寞了。
他们又走了许久,顾闲忽然闻到了风中传来的一种味道。
不是海的咸腥味,那是一种很复杂的香气。
有酒香、有果香、有莱香、仿佛还有女人的脂粉香。
很快的,前方又传来断续的,妖艳的笑声,那是女人的笑声,间或还夹杂着男人的说话声。
不止一个女人,也不止一个男人。
宫九出声道:“前面是蝙蝠岛的待客之所。拍卖会将在明天开始,而提前来到蝙蝠岛的人,都可以去那里享乐一番。”
的确是享乐。
好酒好菜,再加上美丽的女人,自然算是最好的招待了。
蝙蝠岛既然被称为海上销金窟,可不能连这点享乐也没有。
“我带你见见这里的‘享乐’。”
宫九走过去,随手推开了一道门。
这间屋子很静,算是这一排下来最静的一间屋子,显然是没有客人在里面的。
宫九推开门,却轻轻咦了一声。
他对着一片黑暗站了片刻,忽而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屋子的深处才有一个女人怯怯的答:“只有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情事。
“这倒是奇怪了……”宫九走进去,似笑非笑道:“我为什么闻到了一股郁金香?”
沉重的一声响,是房门关上了。
两个男人都走进了屋内。
“我……”女人道:“我喜欢郁金香。”
“原来如此。”
他似乎很轻易地就被说服了。
“我正好也知道一个人,他身上总是带着郁金香,他走到哪里,香气便留到哪里。”宫九用折扇轻轻按了按手心,道:“他不止留香,还喜欢留情,尤其是对美丽的女人。”
女人低低道:“我并不是什么美丽的女人。”
宫九笑了。
“最巧的是,据我所知,他不久前也上了这座岛,是不是?顾先生。”
顾闲显然也闻到了屋中的花香:“你是想说楚先生?”
他静静地感受片刻,摇头道:“这里没有其他人。”
宫九耸了耸肩:“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我们只招待了胡铁花英万里等人,楚留香却从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