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没说话,只是把那摞账本搁在了地上,大约也是知道楚长安比自己能说,这种事情他一般不会跟着瞎掺和。能看的出刘太守想要伸手去拿,但是奈何手抻不了那么远,身子就被牢狱给拦着了。
“私收农税,占为己有,按理说,其罪当诛,明日即可问斩。”楚长安说罢又将那摞账本向外挪了挪,让里面的人更是够不着,“不过刘太守是聪明人,差点儿把下官和张大人一并唬过去了。”
“你们有什么证据?”
“自从圣上登基以来,刘大人开始做苏绣生意了啊。”“这生意做得倒是稳定,先皇没死的时候刘大人怎么没想到这个发财致富的道路?”
“荒谬至极。”刘太守没去正面回答理会他。
“说罢,这些银钱的流向。”楚长安见着他不说,也不着急,跟着他一道席地而坐,“现在肯认错的话这件事情只当我眼瞎,什么都没看见,在圣上面前只报你的好。”
然而两个人僵持了大半晌,刘太守也没有半点儿要开口的意思。
“得,不跟我说,留着过几日在圣上面前说罢。”到了最后楚长安还是没动手,只是找了几个信的过得将士押着他随自己一起回京城交由萧寂处理。
如果那个时候萧寂再说此人留不得,那才到了楚长安动刀子的时候。再一个也是想看看,口口相传刘太守在京城的靠山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实有一件事情楚长安刚来的时候就想问了,但又怕一上来就问,跟张砚闹僵就难办了。
不过现下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也到了临走之际,便无须顾虑那么多了。
晚上的时候楚长安本来还想再骗他喝些酒,也好开口去问,然而这一次张砚可不上他的当了,顾左右而言他,一滴都不肯沾。
“有什么话直说,这酒我是不会喝的。”最后张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点破了楚长安这点儿不入流的小手段。
上次在第一楼的时候,大概还是小半年前。天寒地冻的,两个人杵在黑漆漆的街道上,一个是装醉想借钱的,一个是心里头时刻戒备着的。
当时张砚那句不知所云的话楚长安可是一直记着,没事儿就拿出来琢磨,但死活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记得你离京之前说过,你原本不是姓张的,是生在京城的。而且……还说苏家本是有三个兄弟的。”
张砚姓什么楚长安不关心,哪怕再往上数几代是国姓跟楚长安都没半分钱关系。关键在于后半句,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张砚明显的愣了一下,脸色和平时有了点儿微妙差别,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楚长安可是记得当时张砚清醒的很,这会儿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脑子真的不好使,“说过,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平日里头那个喜欢板着个脸,恨不得把人吓跑完的,听了这句话却是难得的展露出来了笑容,
“哈,不过就是当时闲着也是闲着,编出来唬你玩的。”
☆、第二十九章
再次回到汴梁的时候已经入夏了,一路上走的还算顺利,没走多少弯路。
即便再是顺利,也难免会出些小的岔子。
自从将刘太守压上船的时候,这人就比哑巴还安静。楚长安本来以为他知错了,心里头有愧,也没多去管他,只是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下属看着。
晚上的时候将士们大抵也是知道事情处理完了,难免松懈了些。就当他们三三两两聚到一起喝酒的时候,疏忽了被关着的这个刘太守。
毕竟天气热,不过第二日,就有人闻见了异味,打开牢房一看,昨儿个还好好的人,今儿个却是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楚长安再是见惯生死之人,闻声赶来的时候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死状,怎么看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众目睽睽之下,楚长安还是闭着气走上前去,俯下身子将他的口掰了开。
口中除了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有些不知名的黑色药物残留在牙齿和腔壁之上。外人看来只觉得恶心,但是楚长安看来,却是加深了眉头上的皱纹。
既然人已经死了,很多事情就会一同随着尸体掩埋,无法考究。楚长安向来也没有跟死人计较的习惯,叹息过后也不过就是让人补了刀,确定死透了之后找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埋掉了。
抵岸的时候正值后半夜,整个汴梁还处于寂静之中。楚长安思量着这个时辰去面圣,怕是能完整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最后想了想,还是带上了东西去了趟太医院。
值班的太医是个新来的,年纪不大,大约也就十六七的光影。本来是伏在桌案上打盹,结果见着有人来了,赶紧一个哆嗦爬了起来。
“您……您有什么事儿吗?”
楚长安将腰间挂着的水囊打开,将里面那颗黑色的药丸倒在了帕子上,“还请您帮忙瞧瞧,可见过此药?”
那小太医迷迷糊糊的点亮了手边的灯,差点儿没把桌案上的东西全翻下去。好不容易点亮了灯,才借着昏暗的光线将眼前的定西仔细打量了一番。然而看了大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无奈的挠了挠头,“这……这个……等一下。”
小太医说着便拿起灯去一旁的书柜,楚长安怕他做事儿冒失,再把屋子给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