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慢?我看你心里是没有我这个人,没有我们这个家族了!我与你叔父足足等了两日,就是要看你几时才回来!你府里的人也惯着你,前天晚上说是当值去了,不在便不在罢;昨天晚上说是……什么……和大人们应酬?哪家的饭吃了这么久,一应酬便应酬了一晚上?这是应酬到哪家青楼妓院的房里去了?”
“爷爷,您误会了,我没有……”
“还嘴硬!咳咳咳咳……”老爷子十分激动的挥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走了下来,站在跪着的柳雁卿面前,一口气没缓过来,剧烈的咳嗽起来。站在一旁的两位叔父急忙上前搀了一把老爷子,大叔父叹着气对着柳雁卿道:
“文越,你是柳家这一辈的长房长孙。你爹娘去的早,父亲与我和你二叔从小对你便严加教导,自问求学修身之道无不倾囊传授,仔细叮嘱。我柳家诗礼相传,狎妓之事向来是不入流的下等人才做的,你这孩子怎能如此……唉”
“贪图女色,也不是不可……”老爷子接过话头,举着拐杖打在柳雁卿的背上:“早日娶妻,纳上一两方娇美妾室,旁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看看你,二十有四,正妻未娶,连个侍妾也无,你是想让我柳家绝后吗?”
“前几年我重病卧床,你叔父们忙于c,ao持家里家外,你便胡乱搪塞,能拖就拖。”老爷子将一堆旧纸,扔在柳雁卿腿边:“什么公务繁忙,什么修身不成无以齐家。你叔父为你寄来的那么多公卿贵女,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偏偏要去外面采野花?”
“爷爷此次前来,原来是要催我成婚的。”柳雁卿低头跪在一边,虽是被骂,心中却是毫无怨意。富贵人家的公子如他一般大小的,早就娇妻美妾左拥右抱,他能拖到今日,已是族人给予的最大宽限……只是……他这身子,却是……
此时二叔父也凑了上来:“雁卿,我们柳家近些年于官场虽然不如从前势大,可每辈总是要有人在朝中荫庇着家族。你既然是柳家的少家主,便一定要担起责任,莫要辜负了族中的一片厚望。这些年你在大理寺锻炼的也干的够了,我与父亲商量着,再过些时日便上下走动着将你调个职位。”
“吏部的田尚书出身江北府,当年是你爷爷的门生。他的小女今年方十六岁,几个月前来家中探望父亲时特意向我们提起结亲一事。父亲向你发去书函,你却胡乱搪塞,这才气愤不已亲自上京。你也莫要再任x_i,ng。两日后,我便带你亲上田家,去相一相田家的小姐。”
说罢,便不容置疑的搀着老人回了后院。
柳雁卿跪在地上,小腿早已痛麻的失去了知觉。
成亲么……
年岁渐长,他早晚料到会有这一日,却没想到会在今天猝不及防的到来。而在思及身体的隐疾之外,他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还是那个人的身影……
他想,是时候该离开沈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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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晨,醉月酒楼。
“沈大侠,这间房里住的便是那个西域商人。”
“多谢云姑娘,只是,这么早便前来叨扰,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
云慕还未开口,只听带着异域腔调的口音响起:“大侠既愿求金叶,何不进来说话?”
沈涟便不再犹豫,推门而入:“在下沈涟,中原武林人士,见过瓦沙老爷。”说罢单手抚上胸口,深深一拜,行了一个西域的大礼。
“沈大侠太客气了。”瓦沙约莫四五十岁,头上缠着几圈洁白的头巾,鲜艳的彩色衣服上镶着金丝,连腕子上带的串珠都是纯金打造的。双眼微微眯起,透出几分j-i,ng明:“早闻中原武林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今日得见,可算是不虚此行了。”
“瓦沙老爷谬赞,沈某愧不敢当。”
“今日本不该这么早约你前来,只是两个时辰后我便得将货物送入王府,再要见大侠,恐怕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沈涟面带笑意:“是我有求于人,自然该紧着您的时间来。”
“我听闻,沈大侠想要金叶?不知是作何用途啊?”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好友,身中南疆蛊毒,多年来颇受困扰。几年前,我偶然得了解毒的方子,须得三十六种不同的药材才可制成,而这金叶,就是最后一味,也是最难寻的一味。”
“沈大侠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我瓦沙自愧不如。只是这金叶的确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在我们那里,百年才产出几十株。今日带来的送入王府的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分给大侠一点不难,只是……”
“您但说无妨。”沈涟早知要拿到此物必不容易,千金万金倒也不难,可若是那人要他做些为害他人的事……
“哈哈哈,沈大侠不必紧张,我不会让你去做出格的事儿。”瓦沙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从座位上走下来拍了拍沈涟的肩膀说:“说来,也只是我的一桩私事,就看沈大侠您,肯不肯帮这个忙了。”
第十三章
田家的小姐年方十六,正是出嫁的年纪。奈何田尚书眼光太高,总觉得选寻常官家子弟让女儿受了委屈、选达官显贵对女子又太过轻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婆家。
今日见了柳雁卿,却是十分的满意。
前几月柳老尚书与他刚刚提起时,他心中还有几分犹疑。这位柳少爷年纪颇大不说,虽然在朝廷之中颇有清誉,背靠柳家早晚会身居高位、前途无量,可也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