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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效考评成绩出来,来中丞念他服务周到,手下留情,给了他甲等下。大周规定,只有甲等以上才有升迁的资格,这说明他还得窝在御史台当他的芝麻官。
接下来他打探到中丞随圣上前往泰山封禅,有那近一个月不在京城。便得了空子,向查府递了拜帖,择日登门拜访。
“贤侄,委屈你了。”查绍俞见卢尚秋上门来求他,自知有愧,“可否再给老夫一些时日,待圣上封禅归来,老夫定将贤侄调职一事着落。”
卢尚秋默默答谢。
查绍俞压低了声音,又道:“老夫手下主管察院,台院的事并不能c-h-a手许多;贤侄在中丞手下做事,想必更加容易知晓中丞的一举一动。若是发现其人有任何忤逆之举,还请速速告知。”言下之意是要他做眼线,监视来俊臣。
卢尚秋不假思索,爽快地答应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金秋十月,桂菊飘香,圣上于山东泰山封禅祭祖,武家王爷公主、春官凤阁鸾台御史台四品以上官阶官员等随行。
卢尚秋终于落得一阵清闲,将之前的伤痛静养,每日里得了空便或是抚琴,或是下棋,好不自在。
这厢赵香菱的肚腹也大了起来,渐渐脚上肿痛,行动不便,每日里也不再出门瞎逛,由两名女婢全勤伺候睡觉听琴纳凉,日常的活计全交了那下人去做。与此同时,卢府传来喜讯,王思思早产半月,生下一名健康男婴。卢尚秋为大儿子起名“悟载”,谐音“无灾”,旨意在希望他能健康成长。
好景不常,泰山封禅甫一归来,来中丞便请了卢给事去府上“饮茶”。
来俊臣此次陪同圣上封禅归来有功,受了那一通赏赐,本来十分高兴。结果听了线人的报告后,大为动怒,便着了骑卫将卢给事抓到府上做客。
卢尚秋被来府下人按在堂下跪着,只听头顶上来中丞怒道:“这御史台上下内外,便全是老夫的眼线。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让查阁老在圣上面前提调人。”
此话震得他两耳嗡嗡,心中冰寒彻骨。这来俊臣真是好大的胆子,连顶头上司家里都安排了线人。只怕自己连累查阁老,这可如何是好。
手下人如此不听话,来俊臣气急,下得堂来,左右开弓,“啪啪”在卢尚秋脸上便是两耳刮子:“老夫早就警告过你,你生是老夫手下人,死是老夫手下鬼。今天有你好受!”
来俊臣刚欲叫人将他拖下去刑囚,只听外面下人通报:“梁王到。”
说话间,只见一行人跨进门来。为首那人,身着雕花紫袍,前庭广阔,八字眉,细凤眼,高鼻梁,唇上两撇八字胡须,与那眉毛倒是相得益彰,想必乃梁王武三思无疑。
来俊臣上前:“梁王驾到,有失远迎。”
武三思呵呵一笑,道:“中丞,本王昨日的提议,你思索得如何了?”
“王爷请上座。”来俊臣道,“王爷主意甚好,其中细节咱们慢慢商议。”说完一行人便各自落座。
梁王身后紧随一红衣少女,卢尚秋定睛一看,竟是武曌身旁那红衣女官。
那红衣女官见到跪在地上的卢尚秋,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梁王见红衣女官这般反应,方才瞧见那地上跪着之人,便问她:“婉儿,这人你识得?”
上官婉儿点头道:“此人婉儿仿佛从前在哪里见过,有些印象。”
来俊臣接道:“此人乃今年的进士卢尚秋,被圣上吩咐在下官手下做事,不服管教,下官正向他训话。”
梁王哈哈大笑:“谁人能不服中丞的管教,本王倒要好好见识见识呢。”说罢便转向卢尚秋:“本王命你抬头。”
卢尚秋抬眼对上梁王,不禁感慨,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周皇帝武则天俊美绝伦,面相方正,眉目间除了女子的柔媚,更有份男子的英气;这梁王武三思是皇帝的侄儿,也是个英俊潇洒之人,眉眼中正,凤目有神,只可惜那唇上滑稽的八字小须将他的英气减了大半,实在有失王爷的风度。
梁王将此堂下之人定睛细看,不禁怔愣。于是离了座走下来,围着卢尚秋转了两圈,盯着看了半晌,回头问来俊臣道:“这人忒的面熟。”
“王爷确实见过此人。”来俊臣皱眉道,“不过——是在画中。”
梁王思索一番,一拍大腿,作恍然状:“难不成是前些日子中丞给本王送去的那牡丹图?”
“正是。”来中丞拱手。
上官婉儿不知他们所云为何,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卢尚秋知道他们所言为何,脸上顿时烫得可以烙烧饼,恨不得当即挖个地洞钻进去。
梁王抚须呵呵一笑:“来中丞藏了这么个妙人儿在自己手中,怎得也不与本王说!”
来俊臣面有愠色。武三思好色成x_i,ng,常常来同他抢人,平日里那些姬妾也就算了,这个可是他手下,好歹是个官员,况且如此妙人儿他还真舍不得。便斥卢尚秋道:“老夫与王爷商谈要事,你赶紧退下。”
梁王摆了摆手:“不妨不妨,又不是什么外人听不得的事。”说完竟示意卢尚秋坐到他身边来。
来中丞面上一时乌云密布,心中暗骂梁王。片刻,他沉下心来一想,这人也不过是个手下,若梁王喜欢,不如顺水推舟,送王爷一个人情。见卢尚秋兀自跪在地上犹豫,便叱道:“王爷赐你坐,你别不识好歹。”
卢尚秋谢过王爷,那红衣女官便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