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之前是不是有人和您提过这件事?”她几乎是肯定地问。“世叔吗?”
元光耀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无可奈何地一摇头。“你又知道!”他女儿这样机灵,对想要找个乘龙快婿的老爹来说压力不小啊!
这话无异于承认。
元非晚不怎么意外。如果说元光移于保守的话,顾东隅就明显截然相反;虽然他现在已经收敛许多,但从他各种举动的细节里,仍然能捕捉到那种风发的意气。
不得不说,这两人x_i,ng格很是互补,能成为好友也不稀奇。
“我只是顺口一猜……”她想了想,便笑着道,“这不,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我不就不知道了吗?”
元光耀好笑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前头能猜出来,后头想想不就差不离了?“行啦,别哄阿耶了。你自己知道是最好,阿耶更高兴。”他说着,话锋一转,直接问:“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自己怎么想?”
元非晚没有立刻直接回答。“这事儿,是我想的算吗?”
要是其他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元光耀一定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但这毕竟是终身大事,女儿虽然机灵、可也才十三四,他自然是要把把关的,不然实在放不下心。“你说出来,咱们可以商量!”
元非晚一听,就知道她爹态度已经有些松动了。顾东隅可不是一般的说客,那嘴皮子利索的程度基本已经得到了上至皇帝下至大臣的统一盖章认定。有这个基础在,她想说什么就简单多了。
“女儿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首先,别的都先不提,这张脸就是个祸害。当然,您和娘将女儿生得这样美,女儿自当感激涕零;但若是没有相应的身份地位,怕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听到“祸害“这个形容的时候,元光耀喉头动了动,显然不赞同。但听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就什么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不是吗?若他女儿是个公主,或者至少是个县主,那择婿方面不就简单得多?至少不用面对来自皇室的亲王之类的压力啊!就比如说现在,只要同姓(非赐姓),她一开始就不会在王妃的候选人名单里!
这么说起来,只恨他自己不是皇室中人!
元非晚揣摩着她爹脸上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然后,便是门当户对的问题。女儿知道,阿耶您生怕女儿受委屈,从来没考虑过将女儿嫁与谁做妾。”
“那不是自然的吗?”元光耀忍不住c-h-a了一句。不管其他怎么变,这点上他决不让步!
元非晚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爹手背上。“阿耶的决定十分正确,女儿也这样想。别说您现在被起复,就算咱们还在岭南,这依旧不会改变。”
元光耀点头。开什么玩笑,能娶到他女儿的人都该去谢天谢地烧三柱高香拜菩萨了,哪里有上赶着做妾的道理?
“只不过,”元非晚话锋一转,“从画像交上去的那一刻开始,这事儿就由不得咱们做主了。”
元光耀没吭声。他自然知道,要不然他刚才也不会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自家捂着好好的宝贝女儿,一露脸,就招来一群狼!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啊!
“还有第三点。”元非晚继续道,“但这个相比于前两个,就更显得不可能了。以咱们现在的地位,实在不该说这样的话出来;若是给别人知道,肯定会笑咱们太过不识好歹。”
她没有直接点明,但元光耀很明白。“就如同你娘和我。”
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年吴王就是用这种标准择婿的。只不过,作为汝南县主,萧菡有这样的特权,元非晚却没有——
不得不说,还是因为他这个做爹的太失败!
元光耀注视着自家女儿波澜不动的脸,有些骄傲,又有些心酸。“阿晚,你想的和阿耶完全一样。都怪阿耶不争气,不然便能让你和你娘一样了。”
这种想法,倒是和元非晚之前嫁得好不如生得好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她那时只能在心里吐槽,现在连吐槽的心都生不起了——
事情就是这样了,再苛求她爹有意思吗?不如想点有用的;譬如,怎么把一票竞争者都干掉,然后成功嫁给德王,再把对方的心紧紧抓在手里!
虽然元非晚心里已经把目标细化分列出来,但她怕说出来吓着她爹——如果知道她看中德王的最主要原因是,德王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她将来还很有兴趣帮助德王夺嫡,那肯定会吓着她爹的——便找了个相对和缓的表述来宽慰人。
“阿耶,您想多了。女儿长到现在,觉得一切都很好。您瞧,岭南那么大的难关,我们不都克服了吗?那么,还能有什么比岭南更难解决的?”
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毕竟实际上,贬谪岭南基本上相当于流放三千里。能活下来已经是福大命大,更别提还能回到长安!
元光耀一想也是。“你说得很对,阿晚。说句难听的,咱们现在这条命,可以说是多出来的。既然这样,该做什么就要去做,该面对什么也不该退后!”他说着,语气有些激动,但同时也很坚决:“既然躲不过,那就做到最好吧!”先得到正妃,后头的事情后头再说!
最好?在给王爷选妃这件事中做到最好,自然是该拿下那个最令人眼红的德王妃吧?
元非晚微微一笑,眼里却暗含着志在必得。“芷溪不会让阿耶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