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姐姐到得真早。”元非晚把两人迎进去,从语气到态度都无可挑剔。“这边走。”
“不比你早。”鱼初笑着回答,“我可是听说,你一早便送你弟弟去书塾了。这种关心程度,长安城里怕是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要是元非晚多想一点,肯定会觉得,鱼初在影s,he她母亲在软禁这件事。事实上,她也想到了,但暂时还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是她想的那种意思——
和昨天态度好像有微妙差别啊?难道是因为萧月宁找她去画像的缘故?
“左右没什么事情,活动一下也是好的。”她不着痕迹地接了下来。“真要说起来,我觉得,蕊芯才担得起这种夸奖。”
……难道是说她照顾了自家堂弟吗?
顾芳唯原本在想着元非晚的巧妙规避,完全没想到皮球下一秒就被推到她身上了,脸色难看了一瞬。
开什么玩笑!她们自家里连个儿子都没有,一家子女眷怕顾东岭从旁支里过一个继承门荫。本来就担心被打脸啪啪响,哪里还会主动凑过去示好?
然而,这话心里想得,却说不得。
顾芳唯不得不堆出一个更灿烂的笑脸,好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衡。“芷溪,你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偶遇,哪里有值得说的?”
偶遇?在顾家老夫人、或者顾家夫人暗示下的偶遇吗?
也难怪元非晚这么想。都说血浓于水,收个别家的儿子很容易令人不踏实。如果说地位受到威胁,影响最大的就是顾家老夫人和顾家夫人。
但元非晚一点也不同情顾东岭没有儿子。因为照顾东隅的说法,再加上她自己的分析,顾东岭要么是真不明白,代表着他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根本不关心顾东隅如何;要么就是揣着明白当糊涂,故意回护自家母亲,同时又不甘心地想从顾东隅那里得到好处。
说句实话,后者可能x_i,ng更大,并且无可厚非;顾东隅也是如此,敬爱母亲、想给她最好的。但问题在于,顾家两兄弟的生母不仅不同,关系还很恶劣。
上一代的恩怨影响到下一代,再正常不过。元非晚也没打算搅合;但知道这些背景,就能让她更好地对付顾芳唯——
瞧,刚才她就一箭直接s,he中对方膝盖了吧!
但话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见到长廊尽头,元非晚微微一笑。“咱们到了。”
因为是临时准备的,所以桌上的东西并不太多。一张长条形的面上,两侧摆着水果甜汤等物;中间空着,显然是为更重要的东西准备的。
不过鱼初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下铺着的丝棉地毯。这地毯并不名贵,但胜在厚实松软。另外,从桌面到长榻扶手,上头都包好了软垫。“这备得真不错。”她这么说,眼神微闪。
顾芳唯也注意到了这点,不由在心里暗自咋舌。正常的待客之道里可没说一定要把所有硬的东西都包起来……元府这是惯常如此,还是特意准备的?
事实上,元非晚让人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白玉碗是个易碎品,要是被谁“失手”打了,她可不太好和南宫长公主交代。如今听到鱼初说,她便顺着竿子上了:“倒也不是不错,而是必须。那玉碗极薄,怕是用点力都会碎,自然该小心。”
鱼初猛地一听,不得不在心里说元非晚考虑得太周全。先准备了防震物品,回头再提醒她们。
这下子,除非她们的手能滑到把玉碗扔出去的地步,否则就不可能影响到它!
顾芳唯心里也咯噔一跳。
这元家芷溪,说起来是从偏远的山沟里回来的,但好像对后宅中的小手段很了解的样子?瞧这防患于未然的阵势!
“听着我都有些忍不住了。”她道,试图让元非晚早些把东西拿出来。“心里痒痒的,真想马上一睹为快啊!”
然而元非晚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步伐,绝不让人中途打断。“不急。”她笑吟吟地道,“东西它总不会长了翅膀废了。倒是你们,难得来我府上一次,也该给我好好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呀!”
鱼初和顾芳唯都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对方。得,这推也推不掉,只能等着了!
若是元非晚不愿意搭理人,她有的是本事把人噎死;而若是她想和谁套近关系、或者说面子上一点没有能被挑剔的部分,她也能做得很好——
就比如说现在。元非晚占着地主的便利,好好地给鱼初和顾芳唯推荐了几样好吃的好喝的,再聊些东家长西家短。等两人东西都吃好了,她就让人撤盘子,然后再把织锦和玉碗拿出来——
开玩笑,她能故意制造给人泼茶的机会吗?
这种严防死守的态度,如果说鱼初和顾芳唯之前不知道的话,现在也都明白了。就算她们搞了突然袭击,但元非晚应对经验丰富,根本没给她们留下蓄意捣乱的机会!
这简直比才貌双全还令人吃惊……鱼初和顾芳唯心中的危机感愈来愈强烈。如果脸比不过人家,才比不过人家,家世又暂且搁置的话,那岂不就只能比脑袋里的经验之谈有多少了?
这方法对付新近到长安的人可谓百战百胜,毕竟没地方能比长安的竞争更激烈(因为人口多);可这种原本万无一失的竞争,到元非晚这里怎么就不灵了呢?
可她们不知道,元非晚考虑的东西比砸了碗、泼了布更多。
比如说,假装被推落水里?又假如说,假装被食物中毒?
不好意思,她们家园子里